不知過了多久,祁鴻睿喝得酩酊大醉,就醉臥在棺材旁邊,嘴裏不停的輕聲呼喚著“青兒”呼呼大睡過去。
林青青靜氣凝神的佇立許久,縮在門後麵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動了他。過了許久,發現祁鴻睿沉沉睡去,這才躡手躡腳的走出來,慢慢踱步到了祁鴻睿的麵前。
她很是不解,為何祁鴻睿要對著那樣的一具棺材喊著自己的名字。然而,當她看到棺材裏的那具屍體時,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了!
那具棺材裏躺著的女子,雖然看不清麵部五官,但是那同樣嬌小玲瓏的身材,卻與自己這具穿越身材幾乎無二致!而更為令她震驚的是,棺材裏的女子穿著的粉紅色宮裙,與自己那日從懸崖上跳落時穿的裙子一模一樣!
林青青的心跳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她仿佛驟然間沒了呼吸。過了片刻,她才急促的輕輕呼吸著,睜大了眼睛,慢慢的伸出手,有些畏懼的碰了碰棺材裏沉睡的女人,那女人冰冷的毫無氣息,應該是冷凍了許久。林青青隻是站在棺材旁邊一會兒,便已覺得冰冷滲人。看來,這是祁鴻睿為了保持棺材裏女子的屍體而特意命人打造的。
林青青的目光在看了一會兒棺材裏的女子之後,再次看向祁鴻睿的時候,多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情愫。她瞬間明白了為何祁鴻睿會對著棺材裏的人喊自己的名字,也明白了傳聞中祁鴻睿如何與自己的“屍體”舉行冥婚。
在這一瞬間,她沒有去想為何這裏會冒出一具與自己毫無二致的女屍來。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是為了混淆視聽。而此刻的林青青幾乎不用細想,就知道那人是誰。但她卻已經不願再多加苛責了。
隻是祁鴻睿……林青青站在棺材的旁邊,眼淚再次簌簌而下。她緩緩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沉睡中的祁鴻睿,卻又怕驚醒了他。
原來,日夜活在痛苦裏不能安然入睡的人,不止是自己,還有他——
想到這裏,林青青逐漸溫軟的心卻又不由得變得憎恨起來!既然如此,為何當初要做出那些事情,令彼此痛苦懊悔?背叛自己不是他一手籌劃的麼,他所為的不就是這片天下?如今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他還痛苦什麼?
淚如雨下的林青青憤恨的一跺腳,準備轉身離去,然而眼角餘光卻因為淚光的反射而掃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頓時心髒再次猛地停頓片刻!
就在那具女屍交相握著的雙手中間,捧著一枚圓形白玉,乍一看有些眼熟。林青青猛然一怔,擦幹眼淚,瞪大眼睛再次細瞧,霍然間,渾身毛細血孔倒豎,心髒凝固!
女屍手中握住的,可不就是當初自己出嫁時,父皇送給自己的白玉腰牌!後來在西祁,自己在情到深處時,將白玉腰牌展示給祁鴻睿觀摩,還得意洋洋的告訴他,有了這塊白玉腰牌,出入璃國皇宮無人敢阻攔。而最後,祁鴻睿之所以能夠成功入住璃國皇宮,不費一兵一卒,還不就是仗著自己的這塊白玉腰牌!
說到底,一切是因這塊白玉腰牌而起!而林青青幾乎全身血液都在逆流,該死的祁鴻睿,竟敢將這塊白玉腰牌放在這陌生女人的身上!
當然,林青青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祁鴻睿以為死去的這具女屍是自己,而他不知是出於歉疚還是別的原因,將這塊白玉腰牌放在這具假裝自己的女屍身上。林青青呆滯了幾秒鍾之後,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吃力的掰開女屍冰冷的手指,硬生生從她手中奪走了原本就該屬於自己的白玉腰牌。
握著冰冷的白玉腰牌,因為長期處於寒冷中,再也沒有了當初溫潤如玉的觸覺。忽地記起那一夜自己將白玉腰牌展示給祁鴻睿看的時候,他那欣喜的表情和不動聲色的眼神。隻怪當初的自己太粗心大意,對他毫無防備。
而如今,白玉腰牌雖然物歸原主,但很多事情發生了,卻是再也無可更改了。
林青青回到房間時,發現後半夜的冷空氣更強了。她終究還是沒有喚醒祁鴻睿。獨自蜷縮在床上,將被子裹得緊了又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那些畫麵,不去思考那些紛亂的情緒。
這一夜,整片大陸下起了鵝毛大雪。次日清晨起床,推開窗戶,才發現窗外已是一片銀裝素裹的白色世界。
到處都是白色的。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就連對麵的低矮屋簷看上去也是白色的。院子外麵的枯樹幹上也是一層白色的雪。
整個世界仿佛都清靜了。靜靜的注視著窗外的世界,看得時間久了,竟產生了一種神遊太空的感覺,仿佛自己身處的環境是虛的,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愛和那些傷害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這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看到的第一場大雪吧。一轉眼,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竟然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