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白靈的元神隻有一尺多高,同樣的白衣素裙,裙裾飄揚。她從來沒有嚐試過用這樣的方法去尋找那救命恩人,本是不抱希望的,但在搜尋了東西方向無望之後,再將靈識探向西南方,竟隱隱地感應到了一絲流動的氣息。白靈心念即動,隨著那一絲上下浮動的氣息,以瞬移的方法快速向南飛去。身影飛過巍峨的皇宮,飛過湍急的河流,飛過險峻的高山,飛過秀美的竹林,白靈隻覺得眼前的一切景象越來越熟悉。

直到飛到南灣山腳下的小河邊,白靈的元神才停了下來。她所感應到的那股熟悉氣息便是在這裏,她剛想開天眼尋找凝碧軟玉,卻猛地覺得眼睛一陣刺痛。難道自己的感覺有誤?白靈緩緩飄落到樹林間的一顆樹枝上,這才慢慢打開了自己的六覺。首先是視覺,而她所看到的,是一個背對著她的少年,那少年的背影在月光之下,顯得格外寬闊修長。

是他嗎?白靈疑惑著,正覺得這人的背影有些熟悉,那人便轉了過來。兩道劍眉斜飛入鬢,清澈的眼睛中卻是無盡的苦楚與怨恨。那人握緊了拳頭,向小溪邊“噗通”一聲跪下,咬牙切齒道:“父親!孩兒不孝,父親您被那暴君以忤逆之罪處死,孩兒未能替您披麻戴孝!如今孩兒有了機會,孩兒發誓,一定要將那暴君從皇位上拉下來,要他生不如死,下去給您賠罪!”

白靈聽得暗暗心驚,那暴君是誰?東方毅嗎?

此人有些麵熟,他是?……一道靈光閃過白靈的腦海,她忽地想起來,前段時間陪東方毅來南灣山狩獵時,那個英勇無匹的少年,不就是眼前滿臉痛恨的少年麼?這人……他是齊浩天!

白靈又想起東方毅那日曾說過的話,那麼,他的父親便是齊允澈了。隻是不知,這齊允澈又因何被東方毅處死?看這情形,齊浩天似乎對東方毅有殺父之仇,隻是暫時假裝忠誠罷了。不過,依東方毅那殘暴的性子,既然殺了他父親,又為何獨留他的性命?這事還真奇怪,回去要好好查一查。白靈想著,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吹了一口氣,齊浩天隻覺得脖子一涼,脖頸後的一絲絨毛發便飄飄悠悠地飛回到白靈手中。

齊浩天向著正南方向的宮中刑場三跪九叩之後,這才穩步起身。看看左右無人,便展開輕功,疾步向山上的軍營飛去。今日雖是父親的祭日,但身在暗衛軍營中,一切都跟隨軍隊毫無自由,更不用說祭奠他父親了,畢竟齊允澈還是罪臣。趁著半夜士兵換崗之際,他仗著輕功高超,這才偷溜到小河邊簡單祭拜了齊允澈。

卻不知道經他這一鬧,白靈也沒了尋找凝碧軟玉的欲望。隻是明明感應到那玉的氣息就在這附近,不知為何到了這裏卻又停止了。齊浩天……是他麼?白靈忽地一愣,自他出現,自己便不能感應到那玉的氣息,難不成他是千年之前救了自己的恩人?

算算時間,自己出來已有一炷香時間了。萬一時間太長,宮內若發生了什麼事,蘇淺淺應付不來就慘了。想著,白靈便瞬移回到未央宮的寢殿中,肉身立即伸了個懶腰,攤開右手掌心中的絨毛,凝神心道:齊浩天,千年之前,那救我的書生,是你麼?千年之後,我從玉山而來,要還的那一段恩情,是不是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