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鴿飛去的一頭,瑾都落繽樓上,窗戶打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窗中探出,鴿子像是有了知覺,扇動著翅膀落到那人掌心。
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動,將鴿子上的竹箋卸下,手心一抬,鴿子憑空飛去,便不知所蹤。
信上四字,不似男子的字體,恢弘瀟灑,也不似女子的字體,溫婉拘束,她的字可以用清逸來形容,像她的人,也像她的作風。
窗前白衣男子見得四字,溫和的臉上露出一抹深笑,眼中的情愈是溫軟,為這秋日除去了枯燥。
招來店中小二,點好了一個小菜,等待上菜之際他坐到了案前,攤開一張三尺來長一尺來寬的宣紙,提筆,意要作畫,卻未見他的筆尖流動分毫。
執筆而坐,他定定的看著空無一物的白紙,敲了敲下唇,終還是覺得算了。
將筆放回架上,跑堂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進來。”如玉、如流水的聲音自屋內傳來。
門外的小二霎時就覺得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在這燥熱的秋日,他的聲音就如一汪清泉,涼卻不冷,溫卻不熱。
推門進去,跑堂的小二將飯菜一盤一盤的放下,時不時會偷瞄一下他麵前的白衣男子。
清俊逸秀,麵上總是帶著一種溫和的笑意,就像是萬丈冰川在他麵前也要化成水。
“公子,您點的菜已經上齊了。”
“麻煩你了。”男子笑問了句。
“客官還需要酒水嗎?”小二問道,許是因為一桌子菜獨缺酒水有些可惜,也許是他還想聽聽這白衣男子的聲音。
男子搖頭,“不需要了。”
“那您慢用。”小二躬身。
男子頷首,目送小二離去。
桌上大概擺了五六道菜,他無聲笑笑,隻怕這次是要有人來拜訪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房門就被人大力推開。
門口一陣過堂風掃過,吹起他的白衣和青絲。
門外進來一人,著一身牙色錦袍,大步翩翩邁到他對麵坐下,嘴裏還是振振有詞。
“豐言柒,直接扔下雍州撒手不管,你這個七世子原來是來這種地方享福來了。”
白衣男子,正是豐言柒,推門而入的人是他身邊的醫者,叫莫斷橋。兩人在雍州都城一齊長大,倒也算的上是較好的朋友,所以莫斷橋與他說話,向來是無所顧忌。
“誰叫你來的?”豐言柒不溫不火,淡淡問了一句。
“我自己來的。”他撇了撇嘴,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我說,你不會是為了某個人來的吧?”
豐言柒不以為意的夾了口菜,細細品著,待咽下,才悠悠的瞥了他一眼:“是,又怎樣?”
“你……唉……”莫斷橋歎息,真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個人怎麼就這麼倔。
想當初雍州在皇甫一家造反時做出的事不是一星半點的有違常理,什麼賣情報、賣兵器,戰中的禁忌不該碰的他們雍州全都碰了。也是因為這個,瑾州亡了,也難怪總有瑾州的人不肯放過雍州。
“瑾州風水一向很好,秋日的酷熱在這似乎沒有多嚴重,哪會像雍州那般,浮躁。”豐言柒看向窗外不遠處的人群,“瑾州要比雍州熱鬧的多啊,你不覺得這個地方,比我們的雍州好太多了嗎?雍州……哼,凡是一個正常人當不會去那種人間地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