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紅衣(1 / 2)

才一撩開帳簾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聽禹不禁皺眉,輕步來到床邊,掀開紗帳,一股更刺鼻的血腥味幾乎刺痛了她的雙眼,眼瞼微合,隔開外界空氣流動,讓眼淚倒退回去。

聽禹屈膝坐下時,身後冀桑青已經悄悄退下。

表露在外的大片傷痕上還有些許未幹的血跡,許是新流出的,也許是一直未幹的,不過都一樣了,不都是從一個人身上流出來的嗎?

還有,他嘴邊經常溢出的喃聲,像是在喊一個人,一個親人,像是分別已久的親人。

“裴墨,你可知?”

“知。”

“那便好。”

五月十七日,雍、青戰,青州大敗,某城為雍州所占。

“報!王,我軍三千兵馬與雍州擎龍騎交鋒,全軍覆沒。”

“報!王,我軍五千兵力被困山塹,請求支援。”

“報!王,靈州某城已被雍州攻下。”

接連三報都是敗戰,青王坐在椅上的身子是越來越不能自已。牙色長衫抖動的實在不像話了,他才終於站了起來,雙臂撐著桌案站起身來,卻怎麼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而旁邊坐著的一人,紅衣隨著帳外飄來的微風微微浮動,不見焦躁、不見慌亂,夜滿樓一心品味著手中的茶水,呼吸著撲鼻而來的茶香。

“父王何必心急。雍州抽出的一萬雪羽騎去了靈州,圍困帝都的兵馬就少了一萬。”夜滿樓端來茶杯,吹開浮在麵上的茶葉,小小抿了一口茶。

“什麼意思?”青王皺眉看他,想必他說的這麼隱晦,必然是有後招或者什麼陰謀。

“父王還不懂?”夜滿樓挑起眼角,目光中流出一點嘲諷。看了青王半響,也沒得來答話,夜滿樓起身來到案前,拱手一拜,“父王,靈州就讓雍州占著,雪羽騎主力在帝都,我們便從帝都開始。”

“這……”聽著的確是這麼回事。青王躊躇半響,終是點了下頭。

掩於袖底的臉上閃過一絲淺笑,夜滿樓一拜道:“父王,兒臣便去軍中看看,不打擾父王歇息了。”

“也好,便去罷。”

“兒臣告退。”

紅衣退下,唯一一點顏色消失,帳中恢複一片黑白之色。青王的玄色鎧甲高高的掛在東牆上,鎧甲之下,是一把青色寶劍,劍鞘上嵌著三顆寶玉,若說這把劍,當是把好劍,但也隻是供於把玩,而不適合戰場。

五月二十二日,雍州雪羽騎攻下靈州鮫城、齊城。

五月二十五日,雍州雪羽騎攻靈州櫓城,不日便破。餘靈軍五千,逃至帝都。雍州未追。

五月二十七日,靈州全破。

同日,青州退離三軍戰場,秘密趕往帝都城外,會雍州雪羽騎。

當日微風輕揚,吹得整個紺璽山都蒙在了如秋日般的清爽中,褪去了夏日正盛的暑氣。

微風襲來,在瑾州軍中化開一片淡淡的香草氣息,讓本是浮躁的軍氣霎那安然。

這日得知青州大軍撤離,四將同時聚到了主帳中。

四人在帳中分坐兩旁,同時看著主座上安然看書的聽禹。

“王,青州撤走,可是要打算從靈州下手雍州?”冀桑青終於忍不住沉默,起身問道。

“豈會。青州是要借靈州土地拖住雍州一萬雪羽騎,自己可去帝都,擊垮雪羽騎主力軍。”萬俟塵擺手,眼中不知何時換上一點促狹。

“青州轉走兵力三萬,豈能敵得過四萬雪羽騎?那青王怎麼可能這點帳都算不清?”越聽風聽了,頓時反駁。

“青王這樣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殷明玉也很難置信,“就算青州有三萬援軍,那也要七日後才可到達帝都,這般豈不是……”

“必是有一個能讓他相信自己已經算清了的人。”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聽禹已經放下了書,仰身靠在椅上,目光模糊的看著天花板。“隻是可惜了,這麼好的天氣,沒有讓青王享受到。”

“王,什麼人?”殷明玉問道。

“青州,除了夜世子之外,還能有誰?”

“夜世子?!”四將異口同聲驚訝。

聽禹坐直身子,撫額笑道:“試問,還有什麼比戰死沙場更適當的理由呢?”

“王的意思是……”萬俟塵瞬間反應過來,更是不可思議的看向聽禹,但得到聽禹的眼神,原本的驚詫又換成了一絲冷笑。打吧,他們打得越痛快,對瑾州就越有利。

“如果沒有,那我們便等著吧。”

“是。”四將同時道。

“對了王,”越聽風隨後起身,從袖中抽來一封書信,兩手攤開,遞到聽禹案上,“七世子送來書信,請王親啟。”

接過信來,聽禹並未急著打開,揮手示意越聽風坐下。

待越聽風坐穩了,聽禹才送上一個問題:“當年,雍王妃死後,雍王曾說過一句話,眾將可還記得?”

“王位隻於吾兒。”越聽風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