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雲城。
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駕車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他麵如冠玉，風流倜儻，一身藍衫，更是襯托出他的俊秀。
車廂裏，坐著一名少女。看她五官極其精致，然臉色卻是蠟黃，懨懨的似乎生了場大病。這兩人，自然是易容過的淳子楚和子衿。
這次，他們輕裝簡從，誰也沒帶，就兩個人，來到了羌雲城。子衿知道，如果一天不找到楊芷的家人，她心中就一天不安。如果她的成親的時候，沒有楊芷家人的祝福，她總覺得那會是個天大的遺憾。
何況，楊家是被蕭臨浦排擠出京師，境況隻怕不太好。
“丫頭，我們這般找法，如大海撈針一般，要多久才能找得到他？”淳子楚問道。
“當地衙門知會過了麼？”
“隻會過了，而且我的人也派了不少出去，卻是一點音訊也沒有。你好好想想，這位楊伯父能到哪裏去呢？”
子衿沒說話。腦子裏卻是轉的飛快。楊正威乃是前朝從四品官員，內閣侍讀學士。據說他寫的一手好字，畫的一手好山水，就算他不做官了，靠賣字畫為生也應該混個溫飽才對。可為什麼李壽派出的人幾乎把羌雲翻了個底朝天，卻硬是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是不在人世了還是……
下麵她幾乎不敢想了。如果她猜的不對的話，那麼楊正威目前的處境比她想象的還差。
“子淳，去乞丐集結的地方去找。”子衿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當初楊芷帶著她逃出陳國皇宮後，就是一路乞討，才到榆關的。當初想著能摸回大月，到了榆關後就被師父給收留了，直到被淳於烈抓回。
記得和她們一起乞討的人中，就有因為戰亂流離失所的難民，還有那些空有一身傲骨卻無半分本領的文人。
戰爭年代，大家朝不夕保，得過且過，誰還會去買什麼字畫？大多是能填飽肚子，以屬萬幸。
這兩年，大月在她的治理下，雖然有所起色，但還遠遠沒到那種國泰民安的境界。還有大批人一日三餐，吃不飽肚子。
“好。”淳子楚點點頭，楊正威的畫像他看過，此人一身儒雅氣息，一看就是文弱書生類型的。
子衿坐在馬車裏，把車簾撩開，伸頭看著大路兩邊。隻見前麵的路越走越是狹窄，越走兩旁的房子越破，地麵上髒水橫流，衣著破爛的孩子在小巷裏和泥玩兒。
忽然，一個五六十歲頭發花白的老者被人從一間破破爛爛的房門口推了出來，“哎喲”一聲摔倒在汙水之中。隨即，就是一個破爛不堪的包袱被扔在他身邊。
“爹，爹啊——”一個少女驚叫著從房間裏衝出來，撲在老者身邊，慌忙問道：“爹，您沒事吧？要不要緊？”
“紫兒，我沒事。咳咳……”老者連聲咳嗽，從他的咳嗽聲中可以聽出，他病了很久。
“紫兒姑娘，你就乖乖的跟大爺回去，好好伺候大爺。隻要把大爺我伺候舒服了，這老不死的一口薄皮棺材，就算到我的頭上。還有，你們欠我的房租，我也就不要了。”
一個三十多歲紫黑臉膛的無賴，從房門裏出來，大聲說道。他的身後，還跟著兩三個無賴。
“呸！就算是死，我也不會當你的小老婆！欠你的銀子，我一定會還你，還有，我爹不過是感染了風寒，不許你咒我爹。”紫兒一張白淨的瓜子臉，然 兩頰凹陷，顯然是長時間營養不良。
“這個老棺材瓤子，還用我咒？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就讓大爺我送他一程？”紫黑臉膛的無賴眸子裏忽然閃過 一絲陰狠之色，上前對著老者就要狠狠踹下。
“不要——”紫兒嚇的臉色慘白，眼看著那腳就要踹到老者的胸口，淳子楚眸色一沉，飛身下馬，身子已經躍起，一腳把那無賴踹飛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兒，一口鮮血“噗”的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