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這才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鑰匙,嘴角泛起一抹詭譎的淺笑:“那我就替二姐分擔了,等到二姐閑了,我再將這鑰匙還給她。”
“那就全聽你的,這雨點眼見要落下來了,我們還是進去吧,免得落下風寒。”裴元韜攬過對方隻剩骨頭有些硌人的肩膀,柔聲細語中滿是關切,“嬌姐兒心高氣傲,如今遭受這番打擊,定然會承受不起,你這個做娘的也得多去關心安慰下才行,至於皇上那邊的事情就交給為夫吧,我定會讓嬌姐兒有個好夫婿的。”
他們好似忘記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莫氏,她的心中一片寒涼,剛才老爺明明對自己有了心軟之相,可卻突生變故,半路插進來一個程咬金,她心中很是懊悔,當初自己還有權勢的時候,沒能連根拔起這對母女,如今卻給自己招來了即將滅頂的禍端。
裴琋和不動聲色的斂起眼角眉梢的狠戾,她快步上前將腿腳僵硬的莫氏攙扶起來,剛轉身,黃豆大小的雨珠就劈裏啪啦當頭落下,濕了她們的身更寒了她們的心。
那些守在肅柏院的下人們似乎沒有看到她們此等窘迫的樣子,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躲到廊簷底下避雨,卻沒有一個人為她們打傘,幾乎把她們當做是虛無透明的空氣。
每走一步,莫氏心中的恨就更深一份,她死死攥緊冰冷濕漉的雙手,眸中閃過一絲狠辣,等她的女兒坐上了慶王妃的位置,她的地位就會提高,到時候,她要讓那個死蹄子重新踩到腳下,狠狠踐踏碾碎!這一次,她絕對不會手軟,一定要將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讓其永生永世不能翻身!
細細密密的雨幕形成了一道道屏障,將她們包圍在其中,雨點淋濕了她們華麗的衣衫,讓它黏黏膩膩的貼合在身子上很是難受,臉上的妝容也被雨水淋花,她們在頃刻間雙雙變成了滑稽的花貓兒,讓那些躲在暗處看熱鬧的下人們暗自發笑。
等出了肅柏院,這才有一半臂襦裙的丫鬟忐忑前來,為她們打傘遮擋了那片透心的寒冷。
穿過了花團錦簇的小花園,莫氏停駐在一座精致的院落前,嘴角泛起心酸苦澀的笑容,她好不容易可以搬到主屋去,卻被輕易的打回原形,她曾經是如何的風光,如今又是如何的落魄。
莫氏拖著疲倦的身體顫顫巍巍的走進主屋內,裏麵雖然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可裏麵的擺設卻是與肅柏院不能比的,那裏的牆上瀝金彩繪,哪像現在隻有四麵粉牆,就連這裏的家具都是自己以前當姨娘時用的。
這人一旦用慣了好東西,再回首用這些平常的東西,就覺得這些東西很是不入眼,看哪兒都覺得刺眼。
“母親,您還是去換一身衣裳吧,之後的事情,我們再做盤算就是了。”裴琋和看了眼濕噠噠的衣服,秀眉緊蹙很是不樂,她可是未來的慶王妃,可今日卻遭受了這番羞辱的對待,她的心肝脾肺都快氣炸了。
莫氏愛憐的抬眸,還是這個女兒貼心:“琋姐兒,你也去把衣裳換了吧,莫要感染風寒,今年的雪海宴定要豔冠群芳,死死壓住嬌姐兒才行。”
裴琋和嫣然一笑,有一種說不出的冷冽:“這是自然,難不成娘親還不知女兒的舞技嗎?”一提到她驕傲的事情來,她立刻眉飛色舞,就連眉間本來的怨懟也散了去。
莫氏來到了屏風後,一番梳洗之後,這才走出來坐到了圈椅上,她看著桌麵上擺著的繡繃,心中原本壓下去的怒火再次燃燒起來。她之前還是姑娘時也曾經和巧手金針學過刺繡,可以把那些動物繡的栩栩如生,可如今讓她頭痛的卻是早已經滅絕的暖蠶絲,也不知道要去哪兒變出此等名貴的繡線來,這巧婦無米難成炊,就算她有驚人的手藝,可沒了繡線,她就兩眼一抹黑,沒有個主意來。
身穿綠襖的削肩細腰的丫鬟款款前來,手中捧著剛煮好的薑茶湯。
莫氏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琰哥兒去哪兒了,剛才他可還在肅柏院中。”
畫眉眼神劃過一絲慌亂,心中忐忑不安:“少爺他又到花街柳巷風流快活去了。”
話音未落,莫氏激動地打翻了景泰藍茶盞,滾熱的薑茶湯立刻濺在了丫鬟的嬌嫩的肌膚上,她疼得眼淚直打滾,卻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如今莫氏的確是失勢了,可這破船還有三分釘,再怎麼說她都是自己的主子,現在的她要弄死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莫氏用力瞪著雙目,低聲冷喝:“真是個不懂事的小畜生,枉我費心費力的為他鋪路,可他倒好,讓他裝腔作勢都不會,也不瞧瞧今日是什麼日子,他的姨娘剛剛才入土為安,他就偷跑著出去花天酒地,這要是讓老爺那些同僚看見了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