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儔,你對扶襄到底是怎麼想的,可以告訴三嬸麼?”
中秋月圓節將近,左丘家年度家族聚會於左家府萌蔭軒內啟始。高燈宣照,金盤玉盞,各房俱攜眷出席,身為家主的左丘無儔身邊卻空無一人。礙於家主的威嚴,男人們隻管飲酒吃菜,暢談近況,皆沒有多問,惟有平日頗得左丘無儔敬重的長慶公主開了口。
這話,也正好中了每人心底疑問,立時靜了下來,等著家主答案。
而遲遲地,左丘無儔蹙眉未應。
長慶公主了然於心,“你沒有當即說一個奴婢一個侍妾而已,說明你對她的確有幾分看重的是不是?那麼你今日獨自來,是想告訴她,要她曉得自己的身分,莫存非分之想麼?”
“聽說……”家主仍然久久不言,左丘無倚忍耐不住,道。“聽說家主已經有幾日未去上園了,難不成已然厭倦……娘唷!”
“倦”字還在空中回響,一隻酒盅飛來,險打中左丘少爺兩顆唯美門牙,叫了聲“娘”,當真就跳躲到自家母親身後避難去了。
長慶公主見狀搖首,語重心長道:“無儔,你連厭倦的話也不讓說,足見你的心思。那個丫頭我見過了,雖然身為侍女,但心氣不低,若你將她晾得久了,隻怕就和你鬧起脾氣來,到時你打舍不得,罵舍不得,不是平白跟自己過不去了?依我看,你索性盡快向越王為她討個封號,早早將她送到側夫人的位子上,也省得你們兩人別扭了不是?”
左丘無儔心弦微動。
“……是誰在那邊……啊,有賊,有賊呀!”
車外,端盤呈膳的丫頭無意掃見了窗前倒懸的疑影,一記尖厲驚叫。不待吩咐,立於各自主子身後的侍衛已飛身向外,一陣喧囂過後,左馭返回身來,恁是慚愧羞赧,“稟家主,刺客……逃了。”
“逃了?”左丘無儔反詰。“左丘府的戒備幾時到了任人來去自如的地步了?”
“屬下失職!”諸侍衛跪倒一片。
左丘無倚擰眉,頗為疑惑,“的確,我左丘無府幾時讓人來去自如來著?你們可看清楚了這人的身法?”
左馭答道:“來人的身法縹緲詭異得緊,屬下等明明看見了人影,待圍上去,卻失去了蹤跡。”
“沒有交手,便讓人逃了?”左丘無倚問。
諸侍衛窘然垂首。
“這人了得呢,能夠在我左丘府的諸位高手麵前行去無蹤,若真是刺客,就不得不防了。”
這刺客……應當不會驚擾到後園罷?不期然間,左丘家主如是思忖。
這後園,不外上園。
上園,扶襄由後窗翻入,擰亮燈火,為酣睡在窗下的垂綠覆上薄毯。
還有兩刻鍾,迷香的時間方能過去,要這位忠心不二的小婢好生歇息罷。她勾唇莞爾。
但,那樣東西到底會被置在何處?
走入左丘府的第二夜,伏於家主書房的房頂,由左丘無儔與屬下的交談中,以為尋找到蛛絲馬跡,才將目標鎖定在書房與寢房兩處,而如今,扶寧翻過了書房,她則兩度走入寢房,皆未有所獲,是她被判斷失誤?還是那樣東西壓根不在左丘府?如果當真如此,她這趟左丘府之行……
豈不成了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