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雲國結盟?闕王丕然怔住。
穰常夕低聲叱道:“亙夕慎言。”
“為什麼?”穰亙夕挺直了粉頸,理直氣壯。“難道隻是因為先王的愛妃曾被雲國的王上擄去?這都是哪年的陳年舊事?莫說當年是王祖父先搶了人家雲王的心上人……”
穰常夕一把捂住了小妹的嘴兒,暗瞥了瞥父王不豫的臉色,慎聲道:“父王息怒……”
“算了,算了。”闕王揮手,麵上釋笑。“亙兒的話雖然膽子大了些,妄議先王更是不對,但此間隻有我們父王三人,倒也罷了。何況,亙兒的這番話也不無道理,天下大勢如風雲突變,我們委實不該一味沉浸於前情舊怨。亙兒你倒說說,如何與雲國結盟?”
向長姐拋了個調皮媚眼,穰亙夕笑靨明豔,喜不自勝,道:“若想結最牢固的盟約,自然是姻親。而如今能夠左右雲國政局的乃四大世家,四大世家中又屬左丘家,左丘家……”
穰常夕神色微變,道:“左丘無儔不行!”
“為何?”興致正濃的二公主嘟唇問。
“當年雲國滅羌族部落,我曾偽裝雲國小兵混身其內,左丘無儔的無情絕非你能夠想象,那樣的人,做不了一個好丈夫,也不可能因為姻親受人驅使。嫁給他,你可以整國為嫁妝,卻無法使他保護你這份嫁妝的完好無損。”
穰常夕身為長女,自幼肩上所負便多,養就了成熟內斂的行事方法,對小女兒家的心事不曾經曆也無從領會,並未料她如此一說,更激得小妹春心蕩漾。
“或許……或許,那樣的男人動了情便是另一個模樣了呢。”
“就如你我所長的環境,左丘無儔自幼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亙夕你並非傾國傾城,左丘無儔為什麼一定對你動情?”穰常夕仍是實話實說。
“長姐,你……”自視甚高的二公主不免難堪,又羞又惱。
“好了。”眼瞅著兩個女兒語不投機,闕王出言緩頰。“犯不著為外人傷了姐妹的和氣。可,亙兒,你姐姐的話還是要聽的,為父也曾與左丘無儔有過數麵之緣,此人絕非良人,你莫為他動了女兒心思。”
穰亙夕螓首垂低,悶悶不言。
大公主瞥她一眼,道:“亙夕既然對左丘無儔如此好奇,不如眼見如實,你也隨我共赴邊關罷。”
後者驀地揚首,瞳光異亮。
“這一趟,希望你能遇見左丘無儔。”
惟有遇上,才能真正知道那個人是個怎樣的存在,才能真正明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被你駕馭,亙夕,你的少女夢,該醒了。
五月初六,微風徐徐,日陽柔暖。
而人間事,遠無天上的這份風和日麗。莫河城安化門前,兵士立列如林,頭頂旗幡蔽日,舉目去,惟見刀形槍影,千萬條寒光霍霍,森森殺氣攫撲人麵。
餞行台下,扶襄一身軟甲戎裝,立於威遠將軍龐三河之側,作為隨軍參讚,即將踏上征途。
越國南方蠻族夥同山匪,一月內戮官殺兵,連占三座城鎮,已使當地民不聊生,越王委派龐三河領兵圍剿,而貞秀太後一道懿旨欽封,也使扶襄兩字出現在了出征名單之中。
此一去,關山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