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大營,中軍帳內。
近來,越國在與原國展開的多處戰場上皆處下風,雖說戰機瞬不可失,但為長遠計,嵇釋召集諸將,下命各自自省,進而探討反擊之道。
“無論是三河,還是書寅,你們的失利,皆少不了郎碩率領的闕國人馬的幹擾呢,可對?”以旁聽狀坐了良久的嵇釋突問。
二人點頭。無論是繞行羊公山包夾原軍後方的受挫,還是急襲韶門關的無果,的確都脫不了那支闕國兵馬的橫空出現。
“這麼說的話,穰常夕是將寶押在扶襄身上了麼?”嵇釋忽爾失笑,“不過,這位闕王並不是一位能夠將全付信任交托於他人的類型。書寅、三河,朕給你們各五萬人馬,明白開始攻打闕國,攻勢隻有一字:猛。猛到足夠令闕國君臣拾起流離失所的痛苦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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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軍的卷土重來,在在震驚了闕國朝堂。難不在還都不足百日,遊魂甫定,又要受戰亂之苦?
有關應對良計,群臣雖各有見解,但最一致的呼聲,是請王上下旨調回將派往闕、原邊境的五萬人馬,衛戍王都。
穰常夕雖然明知嵇釋用意就在此處,一旦實行也必遭扶襄詬病,但國中兵力空虛是真,越軍來襲也是真,情勢迫人,無可奈何。她向扶襄遞出了一封言辭正懇的致歉信函,頒下回防旨意。
闕、越邊境,郎碩接到王旨,前往原國大營辭行。
扶襄聽罷,委實有些錯愕:“闕王陛下難道沒有想到,嵇釋敢在這當口分出兵力重打闕國,為得即是分化兩國的聯盟?我隻須趁這機會掀起更大規模的反攻,使嵇釋無暇旁顧,闕國的危難自會迎刃而解。”
郎碩麵含愧色:“王後所說,想來闕王陛下也是明白的,但朝中那些曾被越國人追趕得疲於奔命的老臣最怕惡夢重演,眾口一詞之下,王上也不能一意孤行。”
“也有道理,不過……”扶襄低歎,“將軍該明白,如此一來,扶襄隻怕沒有精力照顧到貴國,今後……”
“郎碩回到鶴都城後,定將王後的良苦用心傳達闕王陛下。”
“有勞。”話雖如此,但……
對闕國的未來,扶襄已有不妙的預感。非她見死不救,而是為了保住原國,她必須將將所有兵力用於與嵇釋的周旋。
闕國那五萬人真正保護的,是闕國,穰常夕竟沒有參透這點,唉~~
她的幽遠歎息,令扶粵嘖嘖稱奇:“闕王的失信,讓阿襄這麼難過?”
“我隻是在感歎自己的渺小。”
“怎麼說?”
“無力回天。”嵇釋就是一個如此強大的對手,這步棋,切中軟肋,無力回擊。
她的預感在僅僅十日後得到了印證。
郎碩的五萬人馬尚在還在途中跋涉,鶴都城的城牆上又一次樹起越國的王旗。越國的十萬大軍一半用來阻擋郎碩的腳步,另一半以銳不可擋之勢踏進了鶴都城的城門。
第二次踏上逃亡之路,穰常夕沒有過多的悲愴,隻為了擺脫身後的追兵,一徑地擊馬狂奔。
這一回背叛她的,雖不是自己的親妹妹,卻是朝中的兩位老臣。兩位侍奉先王幾十年的股肱老臣,為了不想再度遠離家園,再度領受顛簸滋味,與越國將軍萬書寅暗通款曲,奉上
闕國……
於是,從此,闕國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