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3)

我與江月從相識到相愛極具戲劇性。其間的尷尬和好笑,我和她在婚後還時常提起來,每次提及都會大笑,然而,在笑過之後,那種幸福的感覺就會從思想上一直浸潤到骨頭裏麵去。

我和江月是在一輛公共汽車上認識的。

那天是一個周末,我研究生剛剛畢業的時候。周末的每一輛公共汽車都像灌滿了餡的豆沙包,在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我終於成為了那個豆沙包裏麵的一粒豆沙。上去後在汽車搖擺不定的顛簸之下,裏麵的豆沙們頓時鬆動了一些。人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擁擠,大家都在默默地忍受這種擁擠帶來的痛苦,除了汽車本身的轟鳴聲,沒有任何的聲息。我也習慣了這種忍受——要不了多久就會到自己的目的地了,誰叫你沒錢打車呢?

我這人不但習慣於忍受這種痛苦,而且還天生樂觀。我喜歡在車上認真地去觀察人們的神情。我發現,車上的人們的神情是淡漠的,臉上不會有一絲的歡容。那些有座位的人倒是怡然自得,他們大多都在愜意地看著車窗外城市的風景。也有人在看著我們這些站著的、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人,臉上還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種倨傲的神采。

頓時想起一個笑話來:外星人到地球考察後回去報告,說他們在地球上發現了一種叫“車”的動物。而這種叫“車”的動物的身體裏麵居住著一種叫“人”的寄生蟲!

心裏暗暗地在笑,同時將自己的雙眼去掃蕩著能夠目及之處。

猛然地、驚喜地發現了一個情況——這車上竟然有一個美女!

她長發披肩,膚色白皙,臉上瘦瘦的極具輪廓。這可是我夢中的美女類型啊。於是目不轉睛地一直朝她看,不想失去一秒鍾自己對美的這種享受。可是,她沒有發現我在看她,一直沒有。她的臉色很沉靜。

公共汽車在一處站點停下了,有人開始在下車。我借此機會擠到了她的身旁。即刻嗅到了一絲幽香。這才注意到,她身著白襯衣,和我一樣。我還發現,她的手抓在公共汽車上的吊環上麵,她的胳膊好纖細,好白皙。

我承認,自己已經完全地被她這種清新脫俗的美麗給吸引住了。我距離她很近,在汽車的搖擺中時不時地還可以與她的身體進行了碰撞和接觸。這讓我有些浮想聯翩,還覺得非常的愜意。

公交車在繼續地顛簸前行,她的身體繼續地在隨著汽車的這種顛簸而不時地搖擺到我的身上,遺憾的是,我能夠接觸到的僅僅是他身體的一個側麵,很小的一部分。她身體其餘的那幾個麵是別人在享受。我開始痛恨起她周圍那幾個男人來,我朝他們看去,頓時覺得那幾個人的麵目極其可憎。

也許是她已經感覺到那幾個人的心存不良,我發現她的身體在運動,在朝我的方向靠過來!是的,她靠過來了,而且我發現她竟然還看了我一眼。情不自禁地給了她一個微笑,我的心裏暗暗的有些得意:看來和她周圍的這幾個人比較,她更願意靠近我!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正在心潮起伏、激動不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始料不及的事情!

她嘔吐了,她竟然嘔吐了!

她在一側身間,在“哇!”地一聲過後,竟然噴吐到了我的前胸上麵!周圍的人紛紛躲讓。這一刻,汽車的擁擠竟然不能抑製人們本能地躲閃,在我和她的周圍頓時空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來。

幸好我是醫生。當醫生的人是不大對這樣的事情感到惡心的,特別是在麵對病人的時候。“怎麼啦?哪裏不舒服?”我問她道,聲音很柔和。

她在皺眉,搖頭不說話。

“給。”我朝她遞過去了一張餐巾紙,“我是醫生,別擔心。告訴我,你覺得哪裏不舒服啊?”

“我,我的胃好難受。”她說,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可能是受涼了。回去把胃部熱敷一下。最好吃點胃藥。”我說。

“嗯。謝謝。啊,對不起啊,我……”她說,忽然看到我胸前的那一團汙穢,急忙朝我歉意地道。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原諒美女是我最大的優點,何況我還是醫生呢。

在下一站我下車了,其實我並沒有到達目的地。我是覺得自己身上的汙穢會讓其他的人厭惡,關鍵的是我已經看到了車上人們對我的這種厭惡表情了。

我下車的目的是想找到一處自來水簡單地清洗一下自己衣服上的那些東西。

站點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們都在躲讓我。我自己反倒覺得沒什麼。

“喂!”我忽然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我沒去管這個聲音,繼續朝前走。我想盡快找到一處辦公樓或者酒店什麼的——大街上這麼多的人,誰知道是不是叫我呢?

“喂!”那個聲音再次在我身後響起,我這才意識到這個聲音是在叫我,因為那個聲音我有些熟悉,自己剛才才在公交車上聽到過。於是轉身。

果然是她。

她正站在我的身後不遠處,她在看著我。我發現,她的雙眸竟然是如此的清澈。

“你好。”我朝她微笑道。

“我家就在附近,到我那裏去把你衣服洗洗吧。”她在對我說。

我心裏頓時欣喜萬分,但卻做出一付猶豫的樣子,“這……”

“我看你不像是壞人。”她說,隨即低頭淺笑。

我不禁苦笑。

“走吧。”她說,隨即轉身而行。我即刻跟了上去。

她就是江月,我後來的妻子。我和她就這樣認識了。

在她正式成為了我的女朋友後,我從來不允許她再去坐公交車,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因為我永遠記得那次在公交車上的情景。我不想讓她再出現那次在公交車上麵的那種難受,更不願意其他的男人距離她的身體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