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交,陳浪卻渾身發冷,直打哆嗦。冼墨白調製的毒藥性情不定,陳浪感覺時而奇癢時而劇痛,現在突然冷冽,說明毒性已發展到下一階段。
門敞開,徐徐微風吹來,燭火在陳浪眼前搖曳,帶給他些許的安全感。
啪嗒啪嗒~
急促腳步聲由遠而近,陳浪抬眼看時,殷百川已衝到麵前。來時路上殷百川碰見了魚慕飛,因此曉得發生了什麼,他二話沒說,陰著臉孔一把背起陳浪。
“疼啊疼啊……”
陳浪喉嚨裏邊哼哼唧唧,聲音特別微弱,也不知殷百川聽見沒有。
很快走到床沿,殷百川反身輕輕地將陳浪放下,陳浪躺平,總算舒服了些。
“水!”陳浪幹澀地舔舔嘴唇。
殷百川壓抑心中怒火,從餐桌拿來水壺和水杯。他正準備朝杯中倒水,眼角餘光卻看見陳浪勉力指了指水壺。
用水壺直接灌?
那就灌死你這小王八!
殷百川提起水壺湊到陳浪嘴唇旁邊,陳浪單手微微抬起壺底,涼水從彎曲的水壺口子湧出,倒進幹澀咽喉。殷百川瞪著大眼,恨不得將水壺豎直起來,用最為猛烈的水流灌下去,報複該死的陳浪。
但,殷百川最終忍住。
喝下涼水,幹澀喉嚨些許滋潤,可體內依然翻江倒海,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到底怎麼回事?”鍾平咆哮著闖了進來。
陳浪冷冷地朝鍾平瞟一眼:怎麼回事你都看得清楚,這次,大不了同歸於盡。
嘎吱~
魚慕飛站在屋子外邊關上房門。鍾平讓她守著,一方麵可以趕走晁清等人;另一方麵屋內的某些事情不能讓魚慕飛聽見。
“怎麼辦?”殷百川壓低聲音問。
“讓他去死吧!”鍾平惡狠狠地盯著陳浪。
“我死,你們兩個陪葬。”陳浪艱難從喉管裏吐出幾個字。已經鬧到這份上,陳浪不再遲疑不再退縮,是時候,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陪葬嗎?
其實鍾平和殷百川都清楚,陳浪說的沒錯。如果毀掉太子交換計劃,他們兩個當事人肯定掉腦袋。剛才鍾平讓陳浪去死,僅僅為一句氣話,或者威脅而已。
但這個節骨眼上還威脅陳浪,明顯已經不合適了。
“時辰已過,再吃那個藥丸沒用了吧?”殷百川語氣涼涼。
“嗯,無力回天。”鍾平低眉。他眼前忽然閃過畫麵,刺眼陽關直射而下,鍾平和家人跪在梁國的刑場,脖子後邊插著死刑犯的亡命牌,劊子手,揮刀!
無力回天?
我靠!
陳浪艱難地抬起頭,對殷百川道:“靈山,去靈山找冼墨白。”
話剛講完,忽然一股又腥又鹹的味道從腹腔湧出,陳浪用盡全力咬緊牙齒,可血水還是從牙縫中透出來。
血,鮮紅裏邊摻雜著黑顏色的血。殷百川拿起手帕想要幫陳浪去擦,陳浪卻用手肘將他頂開。
“靈山!”陳浪說第二遍。
殷百川和鍾平互看一眼,彼此點點頭。跟著殷百川旋即轉身,用最快速度跑向院子左下方的馬廄,短短兩分鍾,便聽見駿馬嘶吼,以及馬蹄飛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