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白森那充滿了戒備和懷疑的目光,蘇千汐並不打算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一則事情過去了這幾年,白森現在對她和她母親是否還如從前,她不敢確定。二則蘇千汐在所有認識她的人眼中,是那個早已葬身大海的人。
何況,她隻想知道媽媽去世之前可有什麼話留下。
蘇千汐輕聲說道:“白先生不必緊張,我隻是白湘琴女士生前資助過的一個貧困生,現在我也是事業有成,想要報答她,可是,卻聽說她已經駕鶴西去。”她的臉上漸漸地浮起哀慟之色,“聽說她去的時候,您跟她在一起,我想知道,白女士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白森聽著她說的話,那戒備就漸漸地散了。
說起他這個身為嫡長女的姐姐,除了這個身份能讓她成為第一繼承人之外,其他的離繼承人的要求相去甚遠。
比如她的性格,溫柔又善良,隱忍卻倔強,生前資助了不少窮困生,可是第一個上門說要報答的,隻有麵前的這個女人。
“唉,我的那個姐姐,說起來也是慘得很。”白森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自從她感情失敗之後,身體就越發的不好,後來得了病,好不容易有救了,她最疼愛的女兒又意外葬身大海,她一下子就不行了。”
金絲楠木的茶桌下,蘇千汐雙手緊握,極力地克製自己的情緒。
白森沒有察覺到對麵女子的異樣,他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我姐姐一輩子都是善良可親,可卻生了蘇千湄這個狼心狗肺的女兒。千汐去後不久,蘇千湄和宋蔓芝就找到醫院裏來,我姐姐為了千汐的死深受打擊,精神恍惚,那個馮主任就認定我姐姐有精神病,讓蘇千湄把我姐姐接走。”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幾個月後,我才知道,我姐姐被她們送到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蘇千汐再也忍不住,“哪個精神病院?”
白森被她嚇了一跳,但想一想也十分理解,就說道,“就是宋蔓芝她弟弟在的那個精神病院,位於江北西郊……”他說著,嗓音裏麵有著隱隱的哽咽,“我姐姐一個重病垂危的人,被送到那個地方,足足受了一年的磋磨,最後終於受不住了,就那麼去了。”
蘇千汐呆在那裏,早已經淚流滿麵。
白森也掉下了眼淚:“我想盡辦法,終於買通了宋蔓芝的弟弟,去見我姐姐最後一麵,她跟我說,她這輩子都很不值得,父母家族都恨她怨她,丈夫背叛,蘇千湄不孝,隻有千汐和她相依為命,卻不明不白地死了。她下輩子情願做一棵草,一棵樹,也不要再生而為人,受盡這一切的苦楚。”
蘇千汐再也忍受不住,崩潰一樣地捂著自己的頭。
原來,原來是這樣!
她勉力讓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一點,一字一字地問道:“你說她是受了整整一年的磋磨,到底是誰幹的?”
“是宋蔓芝。”白森說道,“當初,宋蔓芝和蘇川在一起已久,那時白家的威勢仍在,宋蔓芝屢次懷孕,卻不得不打掉,等她登堂入室的時候,已經再也不能生了。她就把這筆賬算在了我姐姐的頭上,對我姐姐百般羞辱磋磨,她怎麼就不想想,我姐姐根本在她出現之前不知道她和蘇川的那些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