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夜色如鬼魅般四處蔓延,爬上城牆,爬上樹梢,掩蓋住了圓月。
小花園的那個池塘,本應該結了厚厚一層冰塊,此刻卻被砸出一個大窟窿,一個東西突然從湖水之中出來,慢慢地爬上岸。
“你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
那東西渾身濕漉漉的,從湖底爬上來,帶著滿身的水草和淤泥,有水珠不停從她的發絲滴落下來,落在地上,一片血紅。
夜色很深,天色也很暗,白氏卻能看見那人的麵孔,臉色蒼白,整個臉都扭曲在一起,麵目猙獰,滲著鮮血,一點一點朝著白氏爬過去。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故害我——白夢煙——你還我命來——”
白氏嚇得花容失色,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雙腳像被釘在那裏似的,動彈不得。
“你……你別過來……不是我……推你下水的……你……”
“你是說她麼?”那東西突然朝著旁邊望過去。
白氏順著她的目光,朝旁邊望過去,卻看見王媽媽被倒掛在樹枝上,眼眶裏充滿了鮮血,沒有了眼珠!雙手雙腳也被砍斷,那嘴巴卻還在一張一合地叫著:“夫人……夫人……”
白氏嚇得一顫,回過頭去看那東西,卻發現那東西卻已經在她麵前,張開血盆大口,把她吞下去……
“啊——”
白氏突然睜開雙眼,坐了起來,看著周圍的一切,似乎有些陌生。定了定神,才發現是在自己的屋子裏。
聽見聲響,王媽媽推門進來,走到床邊,問道:“夫人可是做噩夢了?”
接過王媽媽遞過來的手帕,白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才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道:“今晚老爺歇在哪處院落?”
王媽媽道:“在飄絮院。”
白氏皺了皺眉,不免擔心起來。
好不容易把王氏趕到去錦院去,若是仙絮整日這麼跟老爺膩在一起,枕邊風吹多了,總是個禍害。
想了又想,打定了主意,便吩咐王媽媽道:“去,打盆水來,要涼的。”
王媽媽心裏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打來了一盆涼水。卻見白氏下了床,脫掉了外衣,接過那盆涼水,二話不說,便舉到頭頂上,澆了下去。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王媽媽有些著急,拿了旁邊的披風就要給白氏披上,卻被白氏阻止了。
白氏擺了擺手,感覺有些虛弱,方才那一盆涼水澆下去,凍得她直哆嗦。感覺這還不夠,便開了門,坐在了門檻上。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王媽媽在一旁看著,卻隻能幹著急。
白氏坐了一小會兒,感覺自己頭暈腦脹的,打了好幾個噴嚏之後,才讓王媽媽扶著,踉踉蹌蹌回到了床上。蓋好了被子,白氏看著王媽媽,有些虛弱地說道:“去請府醫來,切記,這事兒先不要驚動老爺……”
王媽媽點了點頭,深夜派了人便去請府醫來,誰也沒有驚動。
到了第二日,雲青山下了朝回來,正打算照例往飄絮院去,卻看見王媽媽帶著兩個丫鬟,捧著衣物和藥經過,看見雲青山,王媽媽恭恭敬敬地請了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