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保健也注意到了,兄妹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李場長已經命人卸了門板,將曲明遠抬回家去。
齊保華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了,領帶也解了,跟胡麗春不滿地嘟囔著:“媽你跟誰算的日子,不說什麼吉日吉時嗎,看看啊,倒黴死了!”
“閉嘴,胡說什麼?”齊有方喝道。
“本來就是!”
“花了十塊錢算的日子,咋能不好呢!”胡麗春拍著大腿,忽然大叫一聲:“哎呀,我忘了夏令時了!”
齊慧慈喝得不多,臉上絲毫不顯酒色,她若有所思地看看周圍幾人,說:“有方,我們就不多待了,我借黃縣長的光,這就回縣裏,老爹在家等著我呢。”
黃縣長說:“齊主任多住一晚吧,把車留下。”
陳連長在旁說:“我們三連沒有小車,倒是有台大解放。”
齊慧慈搖頭,“不必麻煩,黃縣長日理萬機,不能因為我耽誤了工作,我也不能占用軍隊資源,你們的好意我領了。”
齊有方有些不舍,“三姐,你多住幾天,等我這頭拾掇好了,我也回太平去!”
“住到八月呢。嗬,我這當姑姑的,回來參加侄子婚禮,沒幫忙,盡給你們添亂了。”
“沒沒沒,三姐能來,我們可高興了!”胡麗春連連擺手。
“麗春挺好的,咱爹總誇你們哥幾個,都攤上好媳婦兒了!”齊慧慈拍拍胡麗春的手,溫和地笑著說。胡麗春受寵若驚,囁嚅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沈夢昔看得笑出聲來,這個三大娘可真有意思,怎麼就那麼怕當領導的人呢。
“保健啊,你去給我把小張找來吧!”黃縣長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辦公室主任,這位呂主任,一向事事想到他前頭,現在這會兒卻站著發呆。
“我也去,我收拾一下行李,照片和錄像帶回頭再給你們。”何敬瑜對齊保華說。
“敬瑜你把我的行李收拾出來就行,你明天和你四姨他們一起回去。讓保健跟我們走,他明天要上班的!”齊慧慈攔住兒子。
“哦,也行。”
哥倆快步向齊有方家走去。
齊慧慈對齊保華說:“聽你爸說,你們打算回門後就去旅行結婚,玩多長時間啊,我八月初回哈市,要是時間來得及就去我家吧。”
齊保華一把抱住齊慧慈的胳膊,“三姑!你太好了!”
“嘎哈嘎哈,有沒有個樣兒?”齊有方又喝斥。
“嘖!我侄子和我親近親近,你看你!”齊慧慈笑著摸摸齊保華打了發蠟的頭發。
這邊是其樂融融,那邊胡麗春趕緊招呼忙乎了一上午的年輕人們趕緊落座吃飯,沈夢昔坐在齊保平身邊,兩人趕緊吃了起來,的確有些餓了。
“齊主任,黃縣長,這還得等上一會兒,還是進屋裏等著吧,喝點茶水。”李場長今天所有的表現,都因為曲瘋子這一出給弄砸了,他擠出笑容招呼著各位領導,他悔得腸子發青,明明知道呂國慶也來了,怎麼就沒想起來找個人把曲明遠看住呢!
“齊主任,請。”黃縣長側身相讓。
齊慧慈不待抬腳,忽聽遠處一陣呼喊。眾人急忙轉身去看。
生產隊方向的那條路上,煙塵滾滾,一頭驚牛低頭疾馳,速度竟然不比一般的馬兒慢,後麵跟著十幾人,大呼小叫,“躲開啊!老牛毛了!”
齊有方第一時間將姐姐推到食堂裏,又出來張羅外麵的人進去。
遠處七八個孩子在食堂房山頭玩泥巴,齊有方大喊著跑過去,“都躲開!都躲開!”
驚牛已經衝到場院,茫然無目的地四處跑,見到東西就撞,撞翻了還要拱,剛剛散席還未及收拾的桌椅被掀翻,上麵沒來得及收拾的殘羹剩飯都散落地上,稀裏嘩啦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