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早晨,即使未見日頭,天依舊亮的很早空氣炎熱,今日周子衿未去雪廬,她一大清早就去了荷花塘那裏去等狗蛋,依舊沒有等到,小心的走過那塊亂石堆,望著前麵那一排整齊的桃樹,桃樹之後她一直以為是一望無際的良田,從不知在那之中還住著像是被丟棄了的一戶人家,村民們都不會有意去靠近,更因為害怕後輩們受到傷害,添油加醋的將那個地方散布成了恐怖的地方,村中現在提起來更像一個禁地一樣。隻因那裏住了一個被世俗嫌棄甚至放棄的女人,可是人們似乎都忘記了,那裏也住著一個需要被愛護的孩子,同村中的孩子一樣,為何連他都受到了歧視呢?
周子衿想著卻停下來腳步,又轉身走回桃林,心中頓時無比諷刺,她也是這村中的大部分人,不然這些日子,她為何不去找狗蛋呢?自己那狹隘的心思又在想些什麼呢?她聽來的那些傳言有幾分真假也沒有去探尋過,心中跟著默認了那些傳言。可她總是會想起狗蛋,控製不住的泛起的同情心,心中的撕扯一天天越發明顯
師父常說,醫者,要仁義慈悲……
除了去雪廬或者鎮上,從未有意離開過這些桃樹圈護之下那以外的地方,她向來覺得並不好奇那以外的任何人事,除了現在身邊的這些人,何故再去增加新的羈絆,於是她想到了茯苓,想起了她對自己一些行為的反感,更是退縮回來,不是所有人都接受的了自己的“施舍”,如此未免自作多情,不如不管?……
周子衿已經在這片亂石堆那裏來回走了許多次,躊躇不定,卻始終不敢走去超過石堆再遠的位置,她甚至都不敢接近桃樹之後田地,更別提隻是遠遠的看一眼那個被桃花村“拋棄”的地方。心中從剛才開始就未得到片刻安寧,如此猶豫低垂著頭顱再次向桃林走回去,卻被映入眼簾的雙腳擋住去了去路,周子衿慢慢抬起頭,正見已經立在身前的林驍,透過薄霧直射而下的陽光迷了眼,他一身輕便的黑白相見的運動衣,整個人更加挺拔,望著還在迷糊中的周子衿笑了。開口問
“這樣來來回回許多次了,怎麼了?”
微微眨了下眼睛,她淡然的臉上才揚起微笑,不知為何,見到林驍心裏總是會莫名輕鬆
“沒事,隨便走走”
說完徑直朝前走去,走出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像是下定了決心,轉身看了眼身後緊隨的人,沉思一會還是忐忑的開了口
“林驍,你可不可以和我去個地方?”
“好”
林驍來到桃花村,作為錢川的朋友,自然借住在子清家,原本他以為今日周子衿會去雪廬,特意問了子清姐她的時間規律,周子清說怕是晚上才能回來桃林,林驍知道她向來將雪廬放在重中之重,當然也希望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心中念著那便等著晚上見一麵也未嚐不可。吃完早飯百無聊賴的在村中閑逛,最後不知不覺走到桃林,撞見了周子衿。如若不然指定錯過與她相見的這一天。
狗蛋的家其實離村中聚集的房子不遠,隻是這處地方隻作田地,除了秋收夏忙,加上如今村中的年輕人都出去務工了,原本這些村民視為珍寶的土地大都以承包的形式租種了出去,更是少有人再往這邊走,房子建在這種地方倒顯得格外突兀,現在看來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矮矮的兩間毛土坯,屋頂上還鋪著稻草。這臨時圍建的小院則是用著不知何處撿來的高低不齊的樹枝圈成的,力道不輕不重的一頭插進土裏,再用破碎不規整的碎布條捆綁著,通往家中的門也是幾塊破舊的木板,好幾處都因風雨早就倒了下去,瞧著格外蕭索孤獨。
林驍四處走動打探一番,這地方瞧著也不像有人居住,塵土氣太重了,周子衿探身朝院裏看看,沒有發現狗蛋也沒有人們所說的瘋女人,隻是占據了這一片原本孤獨的田地,可是現在卻像是被這片幽靜同化了,雖說四周剛種下的莊稼正在生長,可這裏卻不見任何生機。見她越來越緊皺的眉宇,林驍問道
“子衿,這裏住著什麼人?”停了好長時間,才苦笑著繼續說道
“一個小朋友,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不過他好像不在家”
林驍往遠處望了望,小道上走來一個瘦小的身影
“子衿,是那孩子嗎?”
周子衿才看到了狗蛋,隻見他雙手拉著一捆幹柴,蹬直雙腿,用盡全身力氣向前托拽著,拖動那些幹柴的時候摔了好幾個屁股蹲,卻依舊不見他將這些幹柴丟下,周子衿趕緊迎了上去,狗蛋見了她,眸中亮著光芒,放下緊緊拽著的幹柴,朝她懷中撲了過來,灰頭土腦的頂著滿臉汗水,笑的格外開心
“小姑妞,你回來了?”
周子衿替他擦了擦汗水,鼻子酸脹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