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本來就沒什麼可留戀的,我拚命地讓自己好一點,再優秀一點,不過就是想配得上你,想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可是,如果你不在了,我也就可以休息了。”
“我答應過你,你活著,我跟著你,死了,我也跟著你。”他輕聲笑著,低頭吻了吻她幹裂的唇角,“誰都不會把我們分開,死亡也不可以,你永遠是我的,變成鬼我也要纏著你,你甩不掉我的。”
“安寧,我永遠都記得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樣子,那麼小心地接近我,怕嚇到我,一點點抱住我,輕輕叫我的名字。你知道嗎?那是我被丟棄以後,第一次被人抱住,第一次……我就記到了現在,怎麼都忘不掉了。”
“可是……安寧,你也答應過我的,你要陪著我,不會離開我……難道那又是哄我的話,隨口說說的嗎?”
他忍耐著喉嚨裏的哽咽,學著這人的模樣,微笑著輕聲說著。
心裏還是很痛,五髒六腑顛倒了一般痛得抽搐,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眼中,嘴角,都隻映襯著清淺的笑意。
李然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個樣子的霍寧義,入了魔似的,溫柔地看著病床上的人,麵上再無痛苦,也不再惶恐,隻是靜靜坐著。
他愣了一瞬,也沒心思多想,側身讓開一條路說道,“行遠,她就在那兒。”
霍寧義抬頭朝他們看過來,臉色平靜地站起身,給行遠讓了位置。
李然看他這模樣更是心驚,生怕他要做什麼驚人的事,趕緊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還替行遠稍微擋了一下。
霍寧義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倒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往後退了一步,垂下頭沒有說話。
行遠一路上都十分緊張,如今親眼見到安寧這模樣更是震驚,可讓李然意外的是,男人很快便鎮定下來,一句廢話都沒多說,也根本不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隻匆匆走過去細細看了安寧幾眼,便開門見山地問,“她是被炸傷的?傷口還進水了是麼?”
霍寧義和李然皆是驚了一瞬,後者立刻回答,“是,而且還吸入了爆炸引起的硝煙,總之很麻煩。”
“明白了,”行遠脫了外衣,冷靜地指揮二人,“你們急救做得不錯,但還有些問題,你倆把她再抬出去,我需要再做一次修補手術。”
李然拉著霍寧義立刻按他說得辦,霍寧義雖然動作麻利,卻似乎有些愣神,等兩人把安寧再次抬進手術室,霍寧義哽了一下,終於問,“行遠,你能治好她嗎?”
行遠戴上手套和口罩,點點頭說,“我盡力,好了不要說話,集中精力。”
李然和霍寧義立刻安靜下來,手術燈開啟的刹那,手術室內的氣氛再次高度緊張起來。
行遠的動作極為熟練利落,手術刀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極其細微的差距都能被他立刻捕捉到,李然和霍寧義在一旁全神貫注地協助他,全程看下來卻也是暗自心驚,剛才還兩難抉擇的問題竟都被他完美解決。
短短一個多小時,在傷口全部被縫合完畢後,安寧近乎僵硬的胸口終於慢慢起伏起來,呼吸也明顯了一些。
等完成了手術再次把人推進特護病房,霍寧義看著儀器上波動艱難的線條,愣愣說,“她……這是沒問題了嗎?可是……”
“命是保住了,”行遠摘了口罩,說道,“隻不過她傷得太重,五髒六腑都被炸傷了,完全康複幾乎是不可能,什麼時候會醒就更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