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就是2000多元,再加上每個周末的六個小時,一個月按四個周末算,一個月就是600元,我現在的工資是3000千元,加上2600元就是5600元!三個月就有將近兩萬塊!”
我歎聲道:“這個不是這麼算的!敏兒!而且家教是臨時工作,不穩定,還有,你還要吃穿住行呢!”
說到這裏,我沒再說下去,突然意識到自己很殘忍!我不該扼殺邢敏的希望!
即使他一個月不吃不喝,即使她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都能穩定得賺到五千六!可是他爸換腎手術需要二十三萬,她三年也未必能賺到二三十萬,可是,兩三年後她老爸還在嗎?
邢敏似乎是洞察了我的心思,她倒是安慰起我來了。
她笑看著我說:“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不止一個人啊!我哥在老家也在拚命攢錢,我們還可以向親朋好友借一點,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湊齊給我爸做手術的錢了!而有了這筆錢,我爸就可以換腎了,換了腎,他就可以像健康人一樣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了!他可以繼續寫他的書法,他可以繼續像朋友一樣跟我促膝相談!我們一家人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團聚!像以前一樣其樂融融!”
我知道邢敏是在給自己打氣,我不忍心再將殘酷冰冷的現實推到她麵前!
可她哥做生意賠了!什麼叫賠了?那就是不但沒掙還虧了!至於借錢,這個社會大家都很缺錢,誰肯借錢給別人呢?以前他哥生意好的時候,興許還會有善良的人們借錢給他們家,可現在她哥的生意做賠了,人家還願意借錢給他們嗎?人家不擔心他們家還不還得起嗎?
這是現實社會,容不得我們有半點想象力!
“敏兒!加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除了這句話,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的心因為邢敏瀕臨絕望的處境而揪心,她能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麼?她比我更清楚!隻是她不想承認罷了!說白了,她這是在垂死掙紮!她不願意麵對最終那個殘酷的結局!
我不敢再看邢敏的笑臉,她那強裝出來的笑臉,我越看心裏越難受!
我將頭扭向車窗外,車窗外這一帶是商業區,街景很繁華,高檔的商場,高檔的酒店,高檔的專賣店,一切都是高檔的,街道上疾馳而過的,也都是很多高檔的私家車!
這是一個有錢人的社會!而且兩極分化是那麼嚴重!有錢人擲金如土,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沒錢人寸步難行,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前方是一個巴士站,巴士車緩緩靠站停下了,從打開的車後門,我無意中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扭頭定睛一看,那人身材瘦小,戴一頂鴨舌帽,正從街邊一家照相館快步走出來。
在他抬頭的瞬間,我確定那人就是那天早上,在公司樓下,從電梯裏衝出來,撞在琴姐身上的那個瘦小的男人!
我腦子電光火石一閃,在看見他那雙老鼠似的小眼睛時,我渾身打了個激靈,我之前一直想不起來的這個人,竟然就是他!
車後門突然關上了,巴士車徐徐駛出巴士站,我突然從座位上蹦起來,衝前頭的司機喊道:“師傅!麻煩你停一下車!停車!”
邢敏驀地抬臉看我:“哥……”
司機回頭氣道:“你早幹嗎去了!”
“對不起哈!師父!”我對司機賠笑臉道,“我剛睡著了!不好意思!麻煩你開下車門!”
巴士車停了下來,車後門哐當一聲打開了,我拉著邢敏奔下車去。
“哥!怎麼啦?還沒到站呢!”邢敏抬頭滿臉疑惑地看著我說。
“我看見一個人!”我放眼向那家照相館門口望去。
那鴨舌帽突然又不見了!
我的目光跳來跳去,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搜尋著他,終於在街對麵又發現了他!他正走向街對麵一家蘭州牛肉麵店,推開玻璃門,低頭走了進去!
我遠遠地盯著他,直看到他在一張位置上坐下,我才轉身朝照相館門口快步走去。
邢敏跟我身後說:“哥!到底怎麼了?”
我回頭看她一眼說:“你在外麵等我,我進去有點事!”
我從牛仔褲後麵的口袋裏摸出錢包,推門走進照相館,徑直走到台前,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笑臉相迎:“請問先生是想照相,還是洗照片呢?”
我對他笑笑道:“你好!我想問下你,剛才從裏麵走出去的那個男的是來這裏做什麼的?”
那中年男子看著我道:“你是……”
我喔了一聲,訕笑道:“是這樣的!我在你們照相館門口撿到了這個錢包!我看見是剛才那位先生掉的,不過他走得太快了,我沒來得及喊他,他就不見了!”說著我將手中的錢包晃了晃。
中年男子笑了一下道:“拾金不昧啊?好,好好!現在這種好人越來越少了!這樣吧,先生,你把錢包先擱我這裏,等他下次來取相片時,我再把錢包還給他,你看怎麼樣?”
我沒搭話,抬手摸著鼻子,訕笑道:“這麼說,他是來這裏洗相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