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確有件事情需要你合作。”良久，景昭帝才淡淡開口。
從一開始，有事相求的他就處於了劣勢。
原以為對方即使再聰明也不過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女流之輩，怎麼也不會比城府深沉的皇後狡猾，卻不曾想他竟然猜錯了！
董可菡這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聰明。她不僅攻於心計，而且成熟穩重，對一切事情都有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遊刃和自信。
“朕需要你前往夔州協助禦醫平複病疫。”景昭帝如此說。
董可菡麵露詫異：“宮中厲害的禦醫都無法平複的病疫，皇上怎會覺得臣女一個一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小女子可以平複？”
“因為有個人向朕推薦了你。”景昭帝眯了眯眼睛，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你想成為太子妃嗎？”
“皇上，別說您不知道這長安城中關於臣女的流言蜚語。在眾人心中，臣女恐怕是個不祥之人，沒有人會願意迎娶臣女，更何況是身驕肉貴，身為儲君的太子殿下。”董可菡微微一笑，嘴上說著自己的損話，麵上卻沒有一點尷尬和難過。
“你的身份足以讓人忘掉不祥。”景昭帝神色莫測，“隻要你願意成為太子妃，朕可以下旨賜婚。”
“不，我不願意。”片刻都未曾停頓，董可菡就直接拒絕道。
這一句話，自稱用的不是“臣女”，而是“我”。
“為什麼？能夠成為太子妃，這是長安城內所有貴女心中的願望。”
“因為臣女不想。”董可菡麵色不變，侃侃而談，“皇上所說的所有恐怕不包括臣女吧。對於其他女子來說，成為太子妃固然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但是對於臣女來說，就相當於在身上加了一道枷鎖，徹底困住了臣女的自由。臣女並不想成為一隻被觀賞的金絲雀。”
“朕原本還想用這件事和你做交易，你拒絕得如此徹底，恐怕是不成了。”景昭帝嘴角上揚，笑得高深莫測，令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皇上不必如此，有何事盡管下旨，臣女接旨便是。”董可菡站起身來，恭敬跪下，垂首柔聲道：“臣女願意前往夔州，為皇上解去燃眉之急。”
景昭帝頷首，眸光閃過一絲暗光，“董可菡，你果然聰明。”
“隻是，臣女可否向皇上提一個問題？”
“提。”
董可菡嘴角上揚，笑得柔和無害，“向皇上建議臣女前往夔州之人，是誰？”
景昭帝一頓，眼底劃過一絲莫測的流光，卻是道：“皇後。”
“臣女明白了。”董可菡跪首，“皇上所擔憂之事，臣女會妥善安排。臣女告退。”
離開如意酒樓後，董可菡直接去了鎮國公府。
讓青雉去敲門，她就坐在馬車上靜靜等待。她表麵上看似平靜，但心底早已緊張得如同繃緊的琴弦。
“姑娘，管家已經去通報了，婢子扶您下車吧。”不一會兒，青雉就回來攙扶董可菡下車。
跨過正門門檻，董可菡由小廝帶領著走向大廳。
青石板鋪造的小路，秋意濃中的小花園，讓她想起了第一次進鎮國公府那時的情景。
因為從小在鄉下長大，她大驚小怪，十足像個出入大觀園的劉姥姥。
但是這一次，她看向周圍的眼神，卻充滿了懷念。
上一世為了拉近董振和鎮國公府的關係，她幾乎日日上門親近外祖父外祖母。
“董大姑娘，您在這兒稍等片刻，管家已去通知鎮國公和鎮國公夫人了。”上茶水的婢女將茶水放下，柔聲柔氣地道。
董可菡微笑頷首。
片刻，耳邊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兩人。
董可菡剛站起身來，就看見幾人跨進門來。
“可菡見過外祖父，外祖母。”董可菡垂首行禮，規矩大方。
“好好好。”顧雲氏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滿眼的慈愛柔和，“菡娘終於舍得上門來看我了！”
“外祖母，可菡原想早點上門拜訪，但是此前外麵的流言蜚語正盛，菡娘不敢上門，隻怕給鎮國公府帶來不好的傳聞，但是今日有急事相告，隻得厚著臉皮登門了。”董可菡盈盈一笑，純澈的眸子帶出一絲歉意，卻柔弱得令人心生憐惜。
無事不登三寶殿，雖然來意令人不悅，但她的這一番話，雖然直接，卻不會令人反感。
“哼！不就是閑雜人等在碎嘴，難道我鎮國公府還怕那些人不成？”顧重義冷哼一聲，不悅地抱手坐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董可菡一眼，“菡娘，你可是我顧重義的外孫女，怎麼還怕那些流言蜚語？真是丟了我的臉！如果有人敢說我鎮國公府半點不是，看老子不抽爛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