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可菡的笑容純澈而柔和,仿佛有著治愈人心的力量。
杜大人愣了一下,恍惚之間仿佛看見了昔日的絕美佳人,那人也是如此溫柔,如此善良。
“小醫仙不愧是三娘的女兒。”杜大人感歎。
“您認識我娘?”董可菡微訝,上一世她隻知道顧若曦在長安城裏名聲雖大,但人緣並不怎麼好。
杜大人點點頭,“她是杜某最為欽佩的女子。隻可惜,嫁給了……咳!杜某失言。”
董可菡卻毫不介意:“我並不介意。”
談話之間,他們已經到了重病者的房間。
避免病氣交叉感染,重病者被統一放在了一個密閉的房間之中,隻有一些蒙著白麵罩的醫師才能夠自由進出。
“姑娘,您先戴上麵罩。”青雉及時準備了麵罩為董可菡戴上。
“杜大人您就別進來了。”以免萬一,董可菡製止了杜大人想要進門的打算,然後她看向宇文曜夜,“你也別進來。萬一有什麼事的話,你在外麵也可以及時地助我一臂之力。”
被她最後一句話打動,宇文曜夜答應了下來。
“別看我,菡娘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名揚戴上麵罩,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笑得眼眉彎彎,他的眼神非常堅定。
媚娘和風晴沒有跟在董可菡身邊,她的安全就是名揚的責任了,他怎麼可能會讓她進出這麼危險的地方而不陪伴左右呢?
知道在麵對自己的危險時總會固執己見,董可菡也沒有再勸說。
戴上口罩後,跟著她進入房間的有青雉、名揚、夔州刺史何牧狄和幾位禦醫。
何牧狄的參與令董可菡感到意料之外,但又覺得意料之中。
一踏進門,哪怕是戴著口罩都能夠感受到一股悶到胸鬱的氣味,而且因為人數過多,房間裏的溫度上升得厲害。
“病的最久的人是哪個?”董可菡問道。
禦醫立馬把她領到一個瘦到隻剩下皮包骨的中年男人麵前,“最初患病的人死了大半,為了病疫傳染開去,我們把死去的人都燒了。而這個男人,熬過了好幾次生死關頭,也成為了病的最久卻沒死的人。”
“阿康,你感覺怎麼樣?”何牧狄靠近男人的床邊,輕聲呼喚道。
原本正閉著眼睛的男人聽到聲音,困難而疲憊地睜開眼皮,一雙眼睛早已無神,但卻沒有喪失生的渴望。他動了動唇,似乎呼吸有些困難,下一刻驟然咳嗽起來,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霎時變得更白。
“阿康!”何牧狄立馬上前扶住他,然後熟稔地為他拍背。
男人此時根本無法控製不住自己,每每咳嗽都令他的眼淚、鼻涕和口水狂流,顯得狼狽而肮髒。
幾個禦醫頓時露出嫌惡的眼神,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等到對方平息下來,董可菡上前,坐在床邊,柔聲問道:“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能說話嗎?”
男人的精神狀態非常差,但她必須盡快搞懂這病疫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表情關切,眼神認真,見到男人狼狽的模樣卻沒有一絲厭惡和嫌棄,這讓何牧狄感到驚訝之餘,更忍不住感動。
“阿康現在太過虛弱,說話要費很多精神,視線搖晃而不明,而且經常不受控製地會咳嗽成這樣。”何牧狄代替男人說道。
“何大人對這位病人的病情很熟悉嗎?”董可菡問道。
“這個人是下官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身染疫病之時便主動入了村,而且一直拒絕下官的探視,所以下官便安排了同樣身染病疫的下屬來照顧他,每次下屬都會來信詳細寫明他的病情變化。”何牧狄道。
聞言,董可菡喜上眉梢:“不知我可不可以看一看那些信?信上寫的病情變化會成為我研究病疫的切入點,這樣我就不用花費大量時間去觀察和等待了!”
“沒問題!”隻要能救回阿康,何牧狄願意配合。
董可菡大概問了一下阿康現在的病情,然後伸手為其把脈,但是片刻之後,她便臉色大變!
“小醫仙,這病疫……”何牧狄眼眉一跳,心生不祥之感。
董可菡轉頭就疾步走出了房門,然後迅速將身上的外衣和麵罩扔下,緊聲吩咐:“青雉,拿開水給我洗手!名揚,想辦法召集所有自認為沒有生病的人過來,我要一一為他們把脈!”
“可菡……”見她難得露出嚴肅之色,宇文曜夜心口一個咯噔,跟著緊張起來。
董可菡咬唇,“這病疫傳染性太強,說不定這裏所有人都已經被感染了!為了避免病疫擴大,現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封村!”
“封村!?”杜大人心裏一驚,徹底明白了此事有多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