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到底我對朱鳳瀾的事還有些猶疑,不知道是不是該這樣試探她,也不知道如果我幫她的話是不是會把事情搞得更複雜?師兄也許有苦衷,也許朱鳳瀾並沒有把所有的事說出來?還有鳳凰翎,天下人人爭搶的東西如今落在我手裏也不知是禍是福?想得心煩,索性易了容貌,換了身裝扮,準備去會會那藏有魔教之寶的漫香閣。
入夜之後,京城西市的青樓歌坊一片燈火璀璨,恍如白晝。這裏不乏紙醉金迷,歌舞升平。隻要你有錢便能買到人間最大的快樂。
駐足於漫香閣前,我不由感歎,不愧為京城中最大的溫柔銷金窟,果然奢華貴氣。我緩步上前,門口並無穿紅著綠,衣著暴露的女子招萊客人,倒顯得清淨。由於我易了容加上一身男子裝束倒也沒人察覺我的異樣,由得我悠閑進入。
才剛進門,便有殷勤的小廝上前招呼:“這位公子好生麵善,可是第一次來?”
刷的一聲,我打開隨身的折扇,故作輕佻地道:“可不是嘛,來見識見識。”說著,將一錠銀子拋給他。
小廝接過銀子,立馬笑得更歡了討好地道:“公子第一次來,小的給您找個好位置。”
小廝低眉斂目謙恭地在前邊引路,我隨著他踏上二樓,於一張圓桌前停下。
“公子可要叫姑娘作陪,我們漫香閣的姑娘個個都是天姿國色,溫柔體貼的……”小廝說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今晚可有什麼節目嗎?”我淡笑著打斷他。
小廝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似乎有些不滿我不讓他說完,“公子好運氣,今晚紅綢姑娘將登台獻藝,您稍候片刻,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
“紅綢是誰?”我好奇地問道。
豈料小廝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好像我侮辱了他一樣。“紅綢姑娘是我們漫香閣的花魁!”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頗為驕傲,對這位花魁姑娘我不由多了幾分好奇。
小廝走後,我才有空打量這漫香閣,不能不說,有錢就是好啊,瞧這視角多好,幾乎將整個漫香閣一覽無遺。
漫香閣內,柱雕飛龍,火珠熠熠,雙龍相爭相鬥,仿若真龍騰空而飛,栩栩如生,令人驚歎;而牆嵌黃金,仙女飄然起舞,黃金衣裙飄曳,寶石彩帶飛舞,蹁躚起舞。視線往下移,地鋪白玉,內含珍珠,鑿地為雲,雲開霧散,仿佛駕雲仙遊。羅帳飄然,香煙嫋嫋繞經樓,歌舞齊升,可真是人間仙境。
此時琵琶聲響起,滿座叫好聲。隨著曼妙的琵琶曲,一舞女從天而下,優雅而奔放地扭動腰身,雙眸迷糊,玉手滑過下頜,輕盈拋出長袖,驟然,撥動一弦,嘈嘈切切錯雜彈,猶如急雨匆匆,又如萬馬奔騰。她快速地左旋右轉,衣裳和裙帶同時飛起,光彩蓋過牆上的飛仙圖。
我掃視全場,無一不屏住呼吸,瞠目結舌。隨之,弦音如春水,如微風,一種寧靜而柔和的美漸漸彌散出來。
我正驚歎間,隻見舞娘重新回到舞台中間,悠然落座,玉手*著琵琶,妙目一凝,唇揚輕笑,頓時驚豔全場。我不由猜測,此女便是漫香閣的頭牌花魁紅綢姑娘!此女容貌豔麗無雙,堪稱絕色。難得的是豔而不妖,媚而不俗,眉目之間自有一股清高孤傲的韻致,令人不敢輕生褻瀆之心。果然不俗,好個絕世俏佳人!
她也不說話,自顧自彈起琵琶,啟唇輕歌,聲如金石落地,撼動人心,隻聽她唱道:雲散風流千年看長河洶湧大浪幾番淘盡殘篇翻過泛黃書卷道傳說落定英雄出世隻手可擎天命中劫劫後餘生暫別霜下約約看四季花謝三更鼓誰用一生換得那一瞥來踏漫天飛雪蕭蕭去長夜今夜帝都血染烽火遠東傾家傾國赤焰焚空修羅浴火重生倒提長鋒獨走千裏月明中誰能情有獨鍾生死與共隔世亦相擁莫問宏圖霸業千秋一場夢葬往世山海間兵荒一萬年打馬而過不辨容顏問命途日月前歌舞還上演浮華背後一樣花開遍命中劫劫後餘生暫別霜下約約看四季花謝三更鼓誰用一生換得那一瞥來踏漫天飛雪蕭蕭去長夜不知年華轉瞬白骨紅顏縹緲萬世滄海桑田誰又絕豔天縱驚鴻一現踏遍河山滅硝煙當時赤水累戰兵敗連年莫能斷讖言誰寫光明百代血色成終篇今夜帝都血染烽火遠東傾家傾國赤焰焚空修羅浴火重生倒提長鋒獨走千裏月明中誰能情有獨鍾生死與共隔世亦相擁莫問宏圖霸業千秋一場夢不知年華轉瞬白骨紅顏縹緲萬世滄海桑田誰又絕豔天縱驚鴻一現踏遍河山滅硝煙當時赤水累戰兵敗連年莫能斷讖言誰寫光明百代血色成終篇曲落,滿座寂然,繼而掌聲如雷,我滿心折服,自古俠女出風塵,這個紅綢姑娘必是有一番不俗遭遇,才能唱出此等豪邁情懷。
卻見紅綢姑娘隻淡淡地福了身,對這滿座傾慕絲毫不放在眼裏,翩然離去。又引起樓下一陣喧嘩。我也有些可惜。
不經意間,餘光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真是巧,下午才剛見麵,晚上就又遇上了。看不出來,原來外表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的人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好色之徒。心思一轉,我跟上他們的身影,倒要看看你們虛偽的麵具能帶多久?
(注:歌詞來自紫川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