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3)

車廂瞬間沉寂。

秦棠咬著唇, 腦子空白了幾秒, 眼前飄過蔣川寄給她的那張證件上的名字。

賀從安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有些不忍, 但這件事他必須說清楚:“蔣川以前姓什麼, 叫什麼, 他有跟你交代過嗎?”

“有。”秦棠說。

賀從安有些詫異,盯著她的表情,秦棠唇色微白,下唇還殘留著剛剛咬出的牙印,眼睛卻已經恢複平靜, 他看不出她此時的表情代表什麼。

秦棠拉開車門,賀從安連忙下車, 兩人隔著一輛車的距離對視。

賀從安臉色無奈:“你現在怎麼想?”

秦棠低頭, 走到車屁股後麵, 沒看賀從安, 隻說:“我拿行李。”

賀從安盯了她一陣兒, 打開後備箱,幫她把行李箱拎出來,秦棠拖著行李箱要走,賀從安拉住她:“我隻是不想你被騙了,當年那場事故對大家的傷害都很大,尤其是你, 我不想你再被困進去。”

秦棠抓著拉杆, 轉身看他:“他沒有騙我。”

她現在很亂, 需要冷靜,她也不喜歡別人插手自己的感情事,尤其是賀從安。

蔣川說過,等案子結束,他會給她一個交代,她一直以為他說的更是深入地確定兩人的關係,說的是兩人的未來。

或許她想錯了,他想交代的,不僅僅是那些。

他給她寄他的證件,把自己的底細都告訴了她。

他沒有騙她。

賀從安皺眉,秦棠掙脫他的手,拖著行李箱往前走。

走了幾步,她停住,轉頭看他,說:“你先別告訴我爸媽。”

賀從安有些無奈挫敗:“我沒說。”

秦棠抿緊唇,“嗯。”

……

回到家,秦棠把自己陷入柔軟的沙發,眼睛出神地盯著天花板。

良久。

她回到房間,從櫃子裏拿出那張證件,手指輕輕劃過那張照片,照片裏的男人是蔣川沒錯,證件上的名字卻不是蔣川。

那張照片下的名字是——

陸鄴。

她知道他以前做過臥底,也猜到蔣川這個名字大概是他做臥底所用的名字,她相信他,除了這個名字之外,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至少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這就足夠了。

秦棠閉上眼睛,腦子晃過那個暴雨的傍晚,整片灰暗的世界,兩車相撞,驚恐的尖叫,滾落半崖,陷入昏迷,直至醒來,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意外,太突然。

本來以為隻是個噩夢,醒來才發現是真的。

一切都變了。

那時候她也受了傷,陳敬生重傷,周旗頭部重創,昏迷不醒,當時她隻有19歲,所有的變故壓得她喘不過氣,每天都渾渾噩噩,事故後續全部由家裏人處理,她沒心思去過問,隻有一次隱約聽見他們的談話,知道對方開車的人姓陸。

那輛車上,還死了一個人。

死人了。

19歲的秦棠害怕極了。

身體剛好一點,根本顧不上自己,忙著陪截了半條腿的陳敬生,那時候陳敬生脾氣暴躁到了極點,每天醒來都在發脾氣摔東西,他說自己是個廢人,要跟她分手。

周旗整日整日的沉睡,彭冉受不了這樣的壓力,幾乎崩潰,被父母送出國休養。

在所有人都以為秦棠也要垮的時候,她熬過來了,一整年的時間都在英國陪陳敬生做複健,陳敬生恢複得很好,也很少再發脾氣,戴著假肢也能跟正常人一樣走路,跑步。

甚至還能跟以前一樣看賽車,隻要他堂堂正正的站著,沒人發覺他是個殘疾人。

除了周旗還沒醒,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直到陳敬生執意參加曼穀TT賽,一切都結束了。

……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秦棠睜開眼。

有一瞬的迷茫。

摸進背包,摸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的“蔣川”,愣愣出神。

快要掛斷時,她才接通這個電話,“喂。”嗓音細而啞。

蔣川頓了一下:“嗓子怎麼了?”

秦棠深吸了口氣,說:“沒事,有點口渴。”

蔣川笑了:“現在在哪裏?”

“在家。”

“喝水去。”

秦棠爬起來,“好。”

秦棠去冰箱拿了瓶水,擰開瓶蓋,冰涼的水灌入喉嚨,涼到心底,整個人清醒了,“我喝完了。”

蔣川笑:“我聽見了。”

秦棠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蔣川,你說案子結束後給我個交代,是指什麼?”

右手手背上那朵格桑花一如既往的嬌豔。

蔣川說:“過去,還有未來。”

秦棠抿唇,“好。”

蔣川叮囑:“生日沒法陪你過,想要什麼就去買,用我給你的那張卡。”

秦棠:“好。”

“下回給你補。”

“好。”

“這幾天曹晟在北京,有什麼事他會直接聯係你,你有事打他電話。”

“好。”

“還有……”

“好。”

蔣川笑出一聲:“我還沒說完。”

秦棠就說:“沒關係,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擔心我,多擔心自己,你說過,要死也死在我身上,我等你給我交代。”

“好。”

……

第二天深夜,榆林市。

蔣川轉動手裏的手機,靠在牆角抽掉最後一口煙,盯著前方,有幾分出神。

昨晚的秦棠有些不對勁兒。

一聲“砰”巨響。

曹岩疾步從巷子口走進來,踩滅他扔掉的煙頭,壓低聲音:“走。”

蔣川仔細一聽,淩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臉色微變,迅速轉身,兩人貼牆而走,腳步快而穩,急匆匆朝另一條出口走,腳步生風,越來越來。

身後腳步緊隨而至。

蔣川跟曹岩對視一眼,迅速閃身躲進右邊的門沿下。

腳步聲慢了,黑影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最先映入眼底的是那人手裏的長刀,在黑暗中泛著白光,蔣川眯了下眼,在那把刀揮過來時,迅速抓住來人的手腕往後折,來人反應也快,迅速往後退,腳往上一頂。

蔣川側身躲過,那人的刀便揮了過來,曹岩正要上前幫忙,身後又冒出一個執著長刀的大漢,猛地朝他砍過來,曹岩連忙躲開。

蔣川朝後麵一看,六七個高大健碩,個個手執武器的男人衝過來。

曹岩低罵:“操!”

蔣川抿緊唇,手肘狠狠朝那人手臂一擊,那人手一麻,鬆了刀,蔣川趁勢奪過刀,抬腳踹在他胸口,一刀揮在他手臂上,那人慘叫出聲,捂著手臂倒在地上呻吟。

很快,又兩個人圍攻而上。

對方人多,他跟曹岩後背貼在一塊兒,謹慎對付。

曹岩低聲:“家夥帶了吧?”

蔣川:“嗯。”

“不行就拔家夥。”

“不必。”

開槍隻會引來更多人,他們想要全身而退就難了。

圍攻的還剩五個。

他們兩個人,應對起來問題應該不大。

忽然,對麵兩人同時揮刀砍向蔣川,蔣川神色一凜,提刀應付對方的刀刃,曹岩忙著對付後麵的人。

好在巷子窄,對方人多反而嫌擠,刀揮舞不開,給了蔣川和曹岩應對的時機。

巷子口的點點光亮忽然被遮蓋,淩亂地腳步聲傳來,又來了幾個人,蔣川跟曹岩無暇分心,隻匆匆瞥一眼,蔣川擋掉刀刃,一刀砍中其中一人的肩膀,沉聲:“走。”

對方顯然已經察覺,人會越來越多。

他們的行動已經暴露,再不走,隻有等死。

兩人迅速往前跑。

對方也有搶,但他們不敢動槍,黑暗中,他們並沒有看清彼此的臉,也不知道來人是什麼人,如果是警察,一旦拔槍,附近有居民報警,或者引來警察出警,那就麻煩了。

一群人追在身後,蔣川跟曹岩無暇顧及,拚命往前跑。

眼看著就要跑出巷子口,巷子口露出幾把冷森森的尖刀。

蔣川暗叫不好,腹背受敵,他說:“你往前,我殿後。”

身後已經追上來,蔣川迅速轉身迎戰,幾把刀同時揮過來,蔣川漸漸吃力,聽見身後曹岩悶哼了聲,血濺到他手臂上,蔣川臉色沉沉,絲毫不敢怠慢,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樣?”

曹岩咬牙:“沒事。”

蔣川側身躲避刀刃,餘光瞥見對方的尖刀正砍向曹岩,他神色一變,立即迎刀去擋,身後一群人趁機揮刀,蔣川被亂刀砍中肩膀,手臂。

曹岩神色一變,狠狠揮了一刀,成功突圍,“走!”

蔣川捂著傷口後退。

一把拉過旁邊的木架,木架轟然倒塌,擋住那群人。

兩人一路狂奔,血液在黑夜中揮灑。

到達停車點。

蔣川拉開車門,曹岩跳上車,蔣川迅速發動引擎,啟動,掛擋,踩油門。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往前衝,剛開上路,後麵兩輛車便追了上來。

曹岩朝身後看,罵道:“媽的,還甩不掉了。”

蔣川抿緊唇,不發一言,往右側車道開過去,後麵那輛車很快衝上來,蔣川在對方撞上來之前迅速打轉方向盤,油門踩到底,車輪急速旋轉,刮在地麵上起了火星。

“砰”後車猛地撞上邊上的岩土,整個車頭陷進去。

緊跟的另一輛車閃躲不及,撞上車屁股,車子打滑,車頭轉了個方向,車身狠狠壓過去,熄火了。

車速過快,蔣川蹭了一下,車身險些側翻,險險穩住後,又一腳油門到底,迅速把車開出去。

……

過了一會兒,車上下來一個人,那人捂著胸口,一臉血。

後麵追趕過來的車子停下。

“人呢?”

“跑了,早就沒影了。”

“媽的,這下怎麼辦?看清他們是什麼人了嗎?”

那人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沒看清,太黑了。”

“先回去跟老大請罪吧,你們幾個留下來,把受傷的弟兄送去就醫。”

幾個人回到地下室,趙乾和冷著臉罵:“都幹什麼吃的!這麼多人也抓不到兩個人?!”

底下人個個不敢吱聲。

趙乾和臉色冰冷,眉頭蹙緊,眉心那道疤痕越發獰猙,整張臉陰沉沉地,“有沒有看清他們的樣子?”

“沒有。”

趙乾和一拳頭砸向站在最前頭的人,“我他媽給你們這麼多錢是養廢物嗎?”

那人被打得幾乎趴下,連忙從兜裏摸出個東西,“打鬥的時候,抓到了對方的東西。”

趙乾和瞥眼看去,漸漸眯起眼睛,聲音像從地窟冒出似的冰冷:“嗬。”

趙乾和給薑坤打電話,“坤哥,過河拆橋可不好。”

薑坤:“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趙乾和冷笑:“你派人到我的場子搗亂,不懂我的意思?要我人送到你麵前跟你當麵對質?”

薑坤皺眉,稍一想就明白了,聲音淡下來:“我說了不是我派的人,你仇家多,這個你心裏清楚,我還不至於跟你來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