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幾乎沒吃東西,隻喝水,一直守著,誰勸都沒用。
不知道是誰通知她父母,當天下午,秦森和景心就趕到了,他們看見女兒縮成一團,心揪疼,景心過去抱住她,心疼地叫她:“安安……”
所有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
秦棠抬頭,目光漸漸聚焦:“媽媽……”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急診室的燈暗下。
秦棠謔地站起身,衝過去,醫生走出來,她看著他們疲憊的臉色,甚至不敢開口問,直到醫生鬆了口氣地說:“人是救過來了,不過失血太多,又傷在要害……”
秦棠咬著唇,一聲不吭。
醫生接著說:“四十八小時,熬過後,人就沒事,熬不過……”
話到這份兒上,醫生沒繼續說下去。
……
秦棠在醫院又守了兩天,期間,曹岩從重症監護轉移普通病房。
趙峰殉職了。
蔣川熬過了四十八小時,人一直沒醒,醫生說是失血過多的原因,秦棠就一直守著。
秦森和景心也沒走,秦棠現在這個樣子,跟當年很像,又很不像,他們不放心。
秦棠從病房裏出來,看向父母,“爸爸,媽媽。”
秦森摸摸她的頭,景心抱住她的肩。
秦棠抬頭,看向他們:“我有話想跟你們說。”
“說吧。”
秦棠問:“當年蔣川撤銷警籍,你們有沒有插手?”
景心楞了下,看向秦森,搖頭:“沒有,我跟你爸爸沒有插手。”
當年的事,周旗母親和陳敬生父母插手了。
秦棠抿唇,“我知道,你們一定沒有插手。”她隻是想確認一下。
所有的前塵往事全部放下了。
……
十幾天過去了。
秦棠拉著他的手抱怨:“你頭發長得很長了,再不醒來剃頭發,就不好看了。”
這幾天她一直拉著他說話,連她都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有那麼多話來說,仿佛說一輩子都說不完。
秦棠看他頭發真的長了不少,想著幫他理一下,出門買了把剪刀。
回來後就讓護士幫忙,把他搬起來,背後墊個枕頭,她跪坐在床上。
她拍拍他的後腦勺,揮舞著剪刀,正要開剪,腰忽然被人抱住。
秦棠拿著剪刀,驚愕地定在原地。
蔣川抱住她的腰,把人按下來,目光柔軟筆直地盯著她,淡淡笑了。
秦棠愣愣地看著他,蔣川拉過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胡渣子紮在她手心,秦棠才有了些反應,眼睛瞬間紅了,“蔣川……”
“嗯?”他低啞開口,嘴角帶笑,“怎麼變得愛哭了?”
“沒有。”她否認,吸了吸鼻子。
蔣川抹她的眼睛,“還說沒有。”
秦棠蹭蹭他的手,眼淚全部擦在他幹燥粗糲的手掌上,“以後不哭了。”
“好。”蔣川抱住她。
秦棠不敢貼得太近,他身上還有傷,怕壓到他。
“我爸媽來看過你。”
“是嗎?這副樣子見他們,不太好。”
蔣川捏她的臉,“他們對我印象不好。”
秦棠搖頭,看著他:“沒事,我喜歡你。”
蔣川笑,臉頰碰碰她的,“我知道。”
“我媽媽也喜歡你,有她在,你不用擔心。”
“嗯,我不擔心。”
“你難受嗎?”她急著起來,“我去叫醫生來。”
蔣川拉住她,臉色微白,有些虛弱,“等等,讓我再抱一會兒。”
秦棠低頭,又靠了回去,“好。”
她仰起臉看他:“他們都說你命硬。”
蔣川笑:“是嗎?”
“嗯嗯。”她抱緊他,“你不知道你嚇死人了,流了很多血,身上中了好幾槍。”
命硬隻是借口。
支撐他的,是她。
他舍不下她。
他太害怕了,怕她一個人撐不下,又是一個四年,或者更久。
他得留著這副軀體,給他的姑娘。
……
一個月後,蔣川出院。
期間,秦棠北京西安兩邊跑。
曹晟和曹岩,還有韓成,都來找過蔣川,他如果想回警隊,隨時可以回去。
蔣川拒絕了。
脫離團隊太久了,不是沒了信仰,信仰依舊在心底,隻是心態不一樣了。
他還留在義工站,負責貧困山區物資運輸,捐款資助貧困兒童。
每個人留在這個世上總有自己的用途。
元旦後,秦棠處理好所有的工作,訂了當天的票,當晚到達西安。
蔣川去機場接人,把她帶回義站。
大學生寒假放得早,義站又熱鬧了起來,小白和徐鵬又來了,還帶了兩個同班同學,可惜天太冷,坐院子裏燒烤不合適,他們在客廳支起烤架。
小白問:“明天我們要去哪裏呀?”
呂安說:“去佳縣和嵐皋縣。”
“兩個地方啊?”
“嗯。”
“那人怎麼分啊?”
蔣川說:“我跟秦棠去佳縣。”
他們這趟,主要是去羊圈山,看看月月和她哥哥。
小城嬉皮笑臉,長長地:“哦……”
蔣川淡淡瞥他一眼,“怎麼,你想去?”
小城連忙搖頭,“不不不……”
他怎麼可能這麼不識趣,電燈泡會被打爆的。
秦棠淡淡笑了。
這天夜裏,把酒言歡。
除了秦棠和呂安,沒人知道蔣川的過去。
除了秦棠,沒人知道他做過什麼,放棄過什麼,又回歸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