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間的茶水,當然和正正經經的茶味道不同,不光光是茶葉新鮮,連這泡茶的水,都是從山腳的清泉裏取出來的,煮開之後晶瑩剔透,聞著味就有股清香。
用茶蓋撇開了茶葉,桃夭吹了吹茶麵,剛要落口,就聽見那邊老先生已經漸入佳境了,“最近咱們這臨州城裏,頭一件大事大家也應該知道,那就是這鮫人重現的事情了。那我今天也就湊個熱鬧,為大家說叨說叨!”
博了一陣喝彩聲後,立刻就有人問了,“老掌櫃的,這老一輩人都說鮫人是禍害,是咋個說法了?”
老先生手裏的紙扇敲了敲桌麵,喟然長歎,“這話啊,不能這麼說。隻是因為這鮫人一出現,那就是一場大禍來了,不得不防啊!”
眾人耳朵紛紛豎起來,聽著老先生慢悠悠地說,“我記得,第一次見到鮫人,還是在我剛剛接手鋪子的時候。這鮫人都是山海經裏記著的神物,誰都是三分信,七分不信的。鮫人傳說是天龍和人生下來的玩意兒,不管男女,長得都貌若天仙,唱的歌都好聽的跟仙樂似的,就連哭起來,那淚珠子都能夠變成珍珠。雖然大家都不太信,但還是有些人記在心裏,想著要找到鮫人一族,一探究竟。”
“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天,出海撈魚的那艘船上擠滿了人,就連岸邊都沒有地方落腳。有人站在船頭,不停地朝岸上的人喊著,撈著鮫人啦,撈著鮫人啦!”
聽得人眼珠子都瞪大了,連忙說,“這,這真撈著了?”
桃夭和天動也屏住呼吸,等著他回答。
老先生手裏的扇子啪嗒一聲,落到了桌子上,“不知道,除了出海的那幾個漁民,誰也不知道真撈出來沒有。後來有人說,那幾個人漁民把撈著的女鮫人送給了府尹,府尹成天呆在宅子裏,獨寵那個美麗的鮫人,後來似乎還有了孩子。隻是到了後來,那個府尹就和魔障了似的,把好好一個臨州城攪合得烏煙瘴氣,最後自己也不明不白死了。”
“那那個鮫人呢,沒人去找嗎?”
“找了,怎麼沒有找,可是誰都沒找著。等到一群人衝進府尹的宅子裏,發現隻剩下一個巨大的水池,裏麵什麼都沒有。後來下一任府尹就拆了舊宅子,不允許大家再談論這件事,鮫人這一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天動眨眨眼,看來這次鮫人重現,又有一番折騰了。
老先生說了幾句之乎者也,說了幾句文縐縐的大道理,接著又開始說了其他的鬼怪故事,不再提這一段了。
看周圍人還在議論紛紛,桃夭一口飲盡茶水,“這些以訛傳訛的事情,除非是我親眼見著了,否則怎麼都不會信的。有時間在這裏聽故事,我還是上去補個覺吧!”
小和尚點點頭,和桃夭一起上了樓,沒有看見背後兩個人鼠目裏猥瑣的目光。
熄了燈,桃夭躺在床上,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漸漸地也就睡著了。一夢過後,桃夭突然眼睛一睜,看著床頂,身子卻沒有動。
聽著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桃夭冷笑一聲,佯裝仍然在睡著。
門外兩個人正是剛剛在一樓的那兩人,獐頭鼠目的樣子,在門外徘徊了半天。他們是這臨州城裏有名的地痞,今天在茶樓裏見到桃夭,一眼就認出是女扮男裝,便生出了鬼主意,想要來夜探美人。
在門外向門裏探了探頭,見到床紗放下來,看不清床內的人,一個瘦竹竿樣的男子輕聲道,“我說,剛剛那男的要是也在裏麵,那我們怎麼下手啊?”
“別擔心,盡管把膽子放大點,”另一個小眼睛的男子賊兮兮地說,“我親眼見到他們分兩個房間睡來著,那小娘子肯定隻有一個人。”
瘦竹竿還是有些猶豫,“這姑娘臉生得很,萬一不是什麼善茬,我們倆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兩個小賊的對話聽得桃夭都好笑,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她就沒見過這麼瞻前顧後的賊人,活該今天撞到自己手上。
想了想,萬一這兩人真偃旗息鼓了,那自己不是白被吵醒了嗎,桃夭眼珠子一轉,一個主意就冒上了心頭。
房外兩人還在嘀咕,突然聽到房間裏發出了點聲響,朝著窗縫裏往裏一瞧,登時口幹舌燥起來。
房間裏雖然沒有點蠟燭,但是月色大亮,照得房間裏也是一清二楚。那垂下的床帳,這時已經探出了一隻玉白的小腳,外加半截小腿,壓在紅木的床沿上,那叫一個好看。
這一下子,兩個人立刻堅定了那點心思,如此美人橫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按照老招數,瘦竹竿先點了根迷魂香,塞到了窗縫裏。估計時候差不多了,小眼睛掏出一把匕首,輕輕挑起了門栓。
躡手躡腳地進了房門,小眼睛還在關著門,那瘦竹竿已經忍不住,搓著手就衝向了床邊了。輕輕挑起床帳,瘦竹竿一下子就鑽了進去,不時還發出點動靜,一聽就知道正在上下其手了。
小眼睛見這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你個小雜碎,那麼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