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心裏徹底無力,心想小和尚這是什麼爛招數,哪成想那姑娘當場就不哼唧了,含下抵在嘴邊的湯匙,一口喝下了裏麵的苦藥。
見到桃夭驚奇地看著自己,天動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之前,田七也這樣,不高興的時候就哼唧,這樣說就好了。”
桃夭不禁默言,田七這小魔頭確實是這樣,幹什麼事情非要桃夭和天動都要在一起陪著他才行,特別是早上喊他起床的時候,一定要兩個人輪番哄著他,他小祖宗才不情不願地爬起來。
連蒙帶哄的,總算將三碗藥都喂了下去。挨個替她們掖好被子,桃夭坐在床邊,有點茫然,“不知道我們這樣做,究竟是救了她們,還是害了她們。”
或許化為白骨,淪為玩物,都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一直這樣不懂世事,疼了就哭,開心就笑的日子,過不了多久也許就會了結。如今她們剖開了魚尾,神智漸漸清明,見到自己這副模樣,會不會絕望到無以複加?
“人一生,最可怕是活著,最幸運也是活著。或許我們覺得,她們未來充滿了淒慘和坎坷,可是如果不過下去,誰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
日子總是要過,才能有資格說是好是壞。
第二日升堂時,臨州城的百姓將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人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當朝的小王爺提審兩方府尹,這件事簡直是千載難逢,大家都仰著頭,生怕漏看了一眼。
看著跪在地下的一幹人犯,顧驚蟄坐在主位上,神色嚴肅,“人犯吳臚,陳方,你們二人殘害無辜少女,賄賂上官,甚至還打算對本王爺不敬,這些罪狀,你們可認?”
關了一宿的大牢,陳方早就沒有之前的骨氣了,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不斷喊著求王爺饒命。吳臚一貫膽子大些,哪怕現在刀架在脖子上,勉強還是沒有出洋相。他心裏明白,這一次是撞到手裏了,命難保全,幹脆少花些時間求人饒命。
顧驚蟄從鼻子裏發出一聲鄙夷的聲音,懶得多言,朝一旁的顧大打了個招呼。顧大應聲,站出來一條一條羅列罪行,幾乎每一條都是死罪,一行人千刀萬剮都不足惜。
聽著百姓們憤怒地指責,恨不得上前對著兩人吐上兩口唾沫,顧驚蟄卻沒有心思高興起來,總是要到有人無辜慘死,才會有後來人姍姍來遲地悼念。
後麵收尾的事情交給了顧大,顧驚蟄就跟被狗攆似的跑回了客棧裏,心裏急的和小貓在撓癢癢似的。想到剛見到紫琰時,娃娃臉還軟乎乎的,現在可好,瘦得下巴都紮人了,這麼個小身子熬了這麼久,真是作孽嘍!
一口氣衝回了房間裏,床上躺著的人卻不見了,顧驚蟄咦了一聲,就聽見後麵傳來熟悉的人聲,“你做什麼呢?”
回頭一看,就見紫琰正捧著一大碗清粥咕咚咕咚喝著,含糊地問著他。
不自然地聳聳肩,顧驚蟄無所謂地說,“我可不是擔心你,隻是跑錯房間了。還有,你是豬嗎,怎麼一睡睡這麼久,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紫琰一邊喝粥,一邊毫不留情地送了他一個白眼,剛剛說不擔心,那怎麼知道自己眼皮都沒抬了?
懶得搭理他,紫琰豪氣幹雲地幹了一碗粥,吧唧吧唧了嘴一下,接著從一旁拖出了一個木桶。一手將碗伸進去,裝了滿滿一碗,又繼續咕咚咕咚。
眼睜睜瞧著大半桶粥見了底,顧驚蟄驚得直吞唾沫,“我的娘,你敢不敢少吃點,這一桶豬都吃不完呐!”
“換你餓兩天試試,我保證你連木桶都吃下去了!”紫琰沒好氣地說著,嘴裏的米粒立馬糊了顧驚蟄一臉。
麵無表情地抹掉臉上的米粒,顧驚蟄就聽她還在那裏語不驚人死不休,“奶奶個腿兒,要不是剛醒過來不能吃油膩,我才不吃這麼難吃的東西呢!”
顧驚蟄隻想扶額,姑奶奶,你嫌人家難吃就吃少點嘿,這麼一邊吃一邊吐槽它,你讓這粥還怎麼見人?
還有,那句前綴是咋回事,你這樣彪悍真的好嗎!
喂飽了自己的五髒腑,順便在院子裏扭扭腰甩甩胳膊,紫琰立馬元氣滿滿,一掃之前沒吃飽沒睡飽的頹喪氣。算算時間,藥效已經差不多了,紫琰便去了那幾個病人的房中,一一查看起病情來。心情大好之下,也沒有攔著顧驚蟄當自己的跟屁蟲。
看了看姑娘們的雙腿,又把了把脈,紫琰拍拍手,輕鬆地說,“好了,這下算是救活了,不過這兩條腿算是廢了,而且神智想恢複成從前的樣子,恐怕沒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