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麵對麵看著彼此,臉上都帶著淺淺的笑意,說的誇張一點,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桃夭用眼神描摹著天動的一眉一眼,顯得那樣柔情而動人。有人曾經說,靜而後能定,定而後能安,好像並不相符的樣子,但確實就是桃夭現在的想法。
因為經曆過了一場有驚無險,才發現自己之前所執著所一直不肯委曲求全的東西,並沒有那麼重要了。了解了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措,那一瞬間的悔不當初,桃夭這才真真正正麵對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失去了小和尚,失去了腹中的孩子,桃夭,也就無所謂堅持不堅持,那個所謂滿意的答案,即使到手也沒有意義。從前在剛剛知道孩子的存在時,桃夭不是沒有過小小的氣餒,認為這孩子的到來,讓自己沒有了可以探求答案的機會。
可是從懷孕到現在,整整五個月的時間,讓桃夭隻有一種濃濃的感激和珍惜。小家夥不是一個意外,而是一場恩賜。
既然這樣一個連意識都沒有的小東西,都知道要這樣拚命地保護自己,想要睜開眼睛瞧一瞧,那麼她又何必再為了那一點點的不甘心,執著到了現在?
更何況,那些不甘心,現在已經變成了甘心情願。
捏住了小和尚直挺的鼻子,桃夭嘴角彎彎,“小和尚,你是不是趁我睡著的時候說了什麼瞎話了?誰是你家娘子,你又是誰的夫郎了?”
天動眨眨眼,覆上了桃夭的手背,“桃姑娘,我真的沒有開玩笑。從我那日和你坦明心跡後,我已經是這樣想的了。”
說完,天動伸出手腕,拉開了衣袖。上麵那串一直形影不離的佛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隻和桃夭一模一樣的紅繩,吊著隻呆呆傻傻的比目魚。
兩人的手腕貼在一起,兩隻小魚兒也像是有意識一般,慢慢地湊到一起,魚尾擺來擺去,顯得那樣怡然自得。
誰都沒有挑明,也沒有急著改變什麼,既然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麼剩下的,隻需要交給時間。
吱呀一聲,房門終於打開,溫無修連忙站起身,看到天動走出來,顯得有些惴惴不安。見他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天動歎了口氣,“桃姑娘已經沒事了,母子平安。”
溫無修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謝天謝地。”
“如果不是知道你並非有意,我一定會狠狠揍你一頓,”天動顯得有些無奈,“但是桃姑娘說了,你欠的這個人情不能夠輕易抵消掉,接下來的這些時間裏,你必須要聽她的話,來補償這件事情。你別忘了,言莊主還在牢中等著我們救她。”
溫無修點點頭,朝著房門內就是一禮,無聲地向桃夭道了歉,“桃姑娘吩咐什麼,隻要能夠救橫玉,溫某在所不辭。”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個秦夫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且據言莊主的意思,那個秦夫人可能根本沒有死。”
兩人一商量,決定還是先回到橫玉山莊一趟。那個畫琴死而複生,還在莊子裏生活了這麼多年,一定會有什麼馬腳,而且那個擺放著長生牌位的密室,肯定至關重要。
推門進了畫琴的房間裏,一股子陰寒的感覺撲麵而來,讓兩人很是不好受。這種感覺比溫無修之前來的時候還要明顯,追根溯源,還是在那個密室處出來的。
隻是等二人進了那密室中,卻被空空如也的桌麵弄得一愣,上麵不僅僅沒有了牌位,就連那些小瓷瓶都被收拾幹淨,看來是來晚了一步。在密室裏看了一圈,天動發現這個桌子下麵似乎還有個夾層,手一用力,一個藍布的包裹掉到了手上。
解開了上麵明顯有些發黃的棉布,天動掀開了那層白布,頓時被裏麵發黑的一團東西惡心到了。溫無修捂著鼻子湊過來,拚命地扇了扇麵前的味道,“這是什麼東西,這麼惡心?”
隔著布,天動挑起來看了看,下了結論,“是孩子的臍帶。”
“臍帶?難道畫琴從前生過孩子?!”溫無修眼睛睜大,接著順著想下去,“難怪當年她會裝成奶娘混進了山莊裏,原來她真的有過孩子!”
可是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探究她有沒有孩子,而是畫琴現在究竟在哪裏。
兩人正在密室裏尋思著,天動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動了動肩膀,“溫大哥,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我脖子背後有點涼涼的?”
“有嗎?”手伸到了天動的脖子後麵,溫無修細細地感受了一下,真的覺得有些風聲的樣子,“這裏不會這麼邪乎吧,陰風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