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場戲都拍得順利,九點鍾不到,林導就喊了收工。
連軸轉拍了一天的戲,溫寧一身疲倦地回到酒店房間。
在浴缸裏麵放滿了水,她將手伸進去試了試水溫,覺得合適之後,又滴了幾滴專門解乏的精油。
泡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全身的酸痛舒緩了一點,她才濕著頭發裹了浴巾地從浴室走出來。
拿起等離子的吹風機吹了會兒頭發,還沒完全吹幹,濃厚的困意就一陣陣襲來。
溫寧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最後實在抵抗不住,也不管頭發沒吹幹臉上沒抹乳液,倒頭便就躺在床上睡下。
不知闔上眼皮睡了多久,外麵一陣轟隆的雷鳴聲,讓她一瞬間就從夢中驚醒。
冷汗岑岑,浸濕了睡衣。
她睡覺前忘記拉了窗簾。此時此刻,落地窗外的景象有些可怖。
烏雲密布,一道道慘白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夜幕,緊接著,就是轟鳴而至的雷聲。
猛烈的風雨擊打著玻璃窗,不停地發出“框框”的聲響。一下下的,猶如重錘擊響鼓,聲勢浩大,震耳欲聾。
溫寧害怕地蜷縮成一團,整個人不可抑製地在顫抖。
她害怕,甚至到了恐懼雷雨的程度。
以前她為這個去看過幾次次心理醫生,也遵循醫囑吃了許多藥,一開始可能有一點用,但後來就什麼效果都沒有了。
漆黑的夜裏,雷鳴電閃,狂風攜著暴雨,傾盆而來。這場景,像極了她母親帶她離開霍家的那一晚。
她對那一晚發生的事印象深刻,漫長的歲月都不能讓它模糊。
也是這樣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的母親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長裙子,緊緊地牽住她的小手。
母親攥得過於用力,指甲掐進了她的肉裏,她感覺到了疼痛。
可她不敢出聲。
淚水盈滿了母親的眼眶,她的聲音在暴風雨的深夜顯得淒婉又悲涼,“振華,縱然你之前不喜歡我,是父母定下的約定讓我們結了婚,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我以為我們是培養出了一點感情的。”
“我身體不適合受孕,但為了滿足你當父親的心願,我還是冒著大出血的風險給你生了孩子。你說你不喜歡我在外麵拋頭露麵,我就離開了文工團,一心一意地在家相夫教子。”
“我那麼的喜歡你,願意把一整顆心都給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看到我的好啊?”
“佩佩,你應該明白的,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沒有感情的婚姻,注定是走不長遠的。”霍振華皺著眉,沉聲對她說。
“這個錯誤維持了這麼多年,是時候把它糾正過來了。離婚協議書我明天請律師送到你手中,霍式旗下的股份和財產我會和你一人一半,你就把這些當做我對你的補償吧。”
時間推移,窗外的疾風驟雨沒有呈出絲毫減弱的趨勢,聲勢反而越來越浩大。
溫寧裹著厚被子蜷縮在床頭,手緊緊地捂住眼睛,大片的水澤慢慢從指縫間溢出。
刺耳的刹車聲,彌漫著血腥氣息的車廂,那些忘不掉的過去啊……
“叮咚”的門鈴聲,將她從可怕的回憶中拉回到現實。
深深地呼了幾口氣,她用紙巾擦幹臉上的眼淚,隨便披了件外套,趿著雙拖鞋去開了門。
門外,周澤衍手上拿著一串手鐲,對她說,“你的東西落在了片場,我正好看見了,就幫你拿了過來。”
溫寧低垂著頭接過鐲子,不敢去看他,“多謝了。”
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像是哭過了的。
“你怎麼了?”他察覺出她的異樣,深邃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垂下的臉龐。
“沒什麼啊。”溫寧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故意揚起輕快的語調,“就是……拍了一天的戲,我挺累了,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吧。”
周澤衍不肯相信,用手抵住了她馬上要關上的房門。
他抿著唇,凝眸看她許久,手忽然握上了她的手臂,輕輕地喚了她一聲,“溫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