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瞥了他一眼,“你怎知是玲瓏閣?”
步清倬沒有應聲,從懷裏掏出一份帖子遞到她麵前,疏離打開看了看,內容算是一封和談修好的信,落款則是千林。
疏離不由輕謔一聲,“修羅殿殿主千林竟然親自修書到聽七樓,意欲和好?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一早。”頓了頓,步清倬又道:“即便沒有這封信,也能斷定這是玲瓏閣所為,我聽說那晚他們發現你手中有兩儀鎖之後,修羅殿便有心助你逃脫,顯然修羅殿並不想因此得罪驚闕閣。可玲瓏閣少主雲綏就不會那麼想了,此人素來自負清傲,這一次他們栽了這麼大的跟頭,不會善罷甘休的。”
疏離抖了抖眉,“玲瓏閣的這位少主可能還不清楚,不僅僅是江湖眾人不願得罪玲瓏閣,就連朝廷也不願與之扯上關係,這數百年來,但凡與驚闕閣沾上了關係,不管其中有什麼恩怨情仇,最終吃虧的都不是驚闕閣,而是對方,就算是朝廷、是皇族,也不例外。”
步清倬點點頭,“沒錯,雖然沒有人知道驚闕閣與丘梁皇族究竟有什麼關係,但可不否認的是,那是一個連皇族都不願得罪的地方,雲綏本想借此逼著白欽替他把你找出來,可惜……”
“可惜,他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拿兩儀鎖做文章。”
“所以你盡管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就好,自會有人去收拾處理這個爛攤子。”步清倬在疏離麵前站定,比疏離高出一個頭來。
靠得這麼近,垂首俯視著疏離,他的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得意,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神秘,微微俯身,湊到她跟前問道:“怎麼?不生氣了?”
疏離有些不喜歡這樣的壓迫感,蹙了蹙眉,下意識地去推他,不想自己剛剛伸出手,步清倬就往後退一步避開了她,衝她挑眉一笑,壓低聲音道:“記住,你的命是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它不僅僅你是自己的,更是我的。好好留著,別讓別人拿走了。”
而後轉過身去,不緊不慢地一步步走出院門,消失在清涼的月色之中。
身後,疏離一臉茫然地站在門外,緊盯著他離開的方向,雋眉越皺越深,良久,她忍不住呢喃一聲:“心脈受損,難道還會傷到腦子?”
九月十五,何總兵遇刺第六天,剛到晌午,總兵府的下人便貼出了懸賞的告示。
告示中說道,已經查出害死何總兵的凶手是之前何總兵身邊的一個隨從,總兵府的人仔細翻查過他的住處,從他家中找到了一個圓形利器,將其圍成一圈,正好是正常人脖子大小,裏麵的那一圈利刃則恰好能在人頸部造成一圈傷口,而且也恰好與何總兵的傷口吻合。
然而眼下這個人已經不知所蹤,想來是害死何總兵之後,畏罪潛逃了。
告示上畫出了那個人的畫像,這個人很多人都認識,也確實有很多人奏稟,何總兵出事的第二天,白欽折回之後,他在府中還露過一麵,後來白欽開始追查凶手,他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告示剛一貼出去,就引來眾多百姓圍觀,城中議論紛紛,很快消息便傳遍全城內外。
白欽與隨從不緊不慢地從街上走過,聽著路邊的客棧、酒肆、茶攤裏百姓的談論,隨從忍不住低聲問道:“屬下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大人怎麼知道那個人就是凶手?”
聞言,白欽腳步不停,稍稍放慢了些,“你還記得何總兵出事那日,是何人提出殺人凶器是兩儀鎖?”
隨從想了想,突然瞪了瞪眼睛,“就是他!”
“當時他說,他瞧著何總兵的傷口看起來很像是兩儀鎖造成的,江湖中確實很早就有對於兩儀鎖的傳聞,可就算他有幸得知兩儀鎖造成的傷口模樣,那他又是如何知道,何總兵的傷口是何模樣?”
“他是何總兵身邊的人,事發那天早上又一直陪在大人身邊,會看到何總兵的傷口,並不奇怪……”
“你看到了嗎?”
隨從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搖搖頭,“屬下隻瞧見了傷口的大致模樣,卻……卻並不能得知傷口的深淺與細節。”
“那便是了,我問過,何總兵的屍體被發現之後,就一直有府兵看守,沒有再讓其他人靠近過。我們回去之後,你一直跟在我身邊,算是除了我以外,離何總兵屍體最近的人,你都沒有看清傷口的情況,他離得那麼遠,又如何能看清?除非,他在我們回來之前,早就已經仔細研究過傷口,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