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嘴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隻能拚命地搖著頭,“外頭那些對你又是神秘又是詭譎的傳聞都是什麼人傳出去的?一幫瞎子嗎?”
步清倬正要接話,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循聲望去,隻見司陵大步進屋,走到步清倬身邊,神色難得正經嚴肅,在步清倬耳邊耳語了幾句。
再抬頭看向疏離時,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偷偷衝疏離揮手,小聲喊道:“疏離……”
步清倬臉上的嬉笑之意收了收,站起身對疏離道:“我有些事要處理,你先收拾一下東西,等我事情處理完了,就來接你。”
疏離心口微微一滯,開口說出的話不是拒絕與反駁,反倒是神差鬼使地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步清倬眉峰微挑,“我說過要給千詔音和修羅的一個交代,今天是千林頭七,是時候了。”頓了頓,還不忘又補充了一句:“我很快就回來。”
聽到這句話,疏離展開的眉再次擰起,想說什麼,步清倬已然轉身大步離去,隻能嗤鼻一笑,兀自道:“你回不回,與我何幹?”
嘴上這裏說著,卻下意識地起身將屋裏環顧了一圈,目光落在她帶出來的幾件衣物上,猶豫了半晌,取來不緊不慢地疊起,停了停,卻並沒有立刻裝起來,而是又抽出一本書隨便翻了翻。
過了約莫一刻鍾,門外傳來輕輕的說話聲,疏離走到門旁看了看,是不醉不歸每晚照例給她送暖湯來的下人。
那人並沒有進屋,站在門外將托盤交到夜絳手中,見疏離在門旁看著他,便衝疏離欠身行禮致意,目光不經意地朝托盤瞥了一眼,疏離心下便有了數。
夜絳剛放下托盤,就被疏離尋了個理由支了出去,而後她將用湯匙在碗裏攪了攪,舀出幾棵蓮子,用力擰開看了看,果然在其中一顆蓮子裏麵發現一張字條。
打開一看,隻有寥寥數字,卻看得她立刻變了臉色,將字條緊緊握在手中,一動不動地坐著沉吟片刻,朝著北方璽涼城的方向看去。
待夜絳取了糖塊回來,她一碗湯已經快喝完了,不緊不慢地與夜絳閑聊了幾句,最後她問道:“夜絳,步清倬今晚幹什麼去了?”
沒想到夜絳一臉茫然地搖搖頭,“不瞞疏離姑娘,今晚的事我也毫不知情。”
疏離有些驚訝,“連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頓了頓,又道:“就連司陵都不會跟著,他已經被公子潛回樓裏去了。”
疏離聞言不由皺眉,夜絳看了看她的表情,低頭笑道:“姑娘這是在關心公子嗎?”
“我有嗎?”疏離抬頭冷睇著他。
夜絳瞥了一眼裏屋榻上收拾整齊的衣物,忍不住偷笑,“姑娘就放心吧,公子既然說了晚些時候來接姑娘,就斷然不會食言。姑娘回了樓裏也好,就不用屬下這麼日夜守著了,反倒讓姑娘覺得有些不自在……”
不等他說完,疏離便連連揮手,“出去吧,我歇會兒。”
夜絳幹脆地應了一聲,“好,姑娘先好好休息,屬下外麵守著。”說罷,一臉笑意地退出門去。
疏離故作有些不耐煩,待他出了門之後,臉上多餘的表情頓然斂去,隻餘一抹凝重之色。
夜已深,琳琅齋前堂的客人早已散盡,後院靜悄悄的一片,天冷了,街上遊人少了,縱是九因不宵禁,這個時辰也已然聽不到嘈雜與響動。
自然也沒人看得到,那些悄無聲息、幾乎如鬼魅一般,趁著夜色掩護,在街巷間一閃而過,朝著琳琅齋而去的黑影。
身邊的小丫頭送來熱水時,雲綏尚未睡下,坐在案前眉頭緊鎖,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眉宇間有一絲焦躁之色,便上前提醒道:“時候不早了,少主早些歇著吧。”
雲綏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裙擺上,不由問道:“雨還在下著嗎?”
“下著呢。”
雲綏皺了皺眉,起身走到門旁站定,隔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輕聲道:“今天是千林的頭七,你說,修羅殿那邊會做些什麼?”
小丫頭被她問得有些迷糊,搖搖頭,“屬下不懂這些。”
“他是會準備迎千林魂魄歸來的東西,還是安排報仇的計劃?”雲綏似乎在自言自語,並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也許,兩者都會準備。我現在倒是更好奇聽七樓會做什麼,這些天,聽七樓那邊未免太安靜了。”
小丫頭輕吐一口氣,“少主,你也別多想了,該怎麼樣,明天一覺醒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