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嫿滿臉的不可置信,定定看著祁曄,“所以你不殺我,隻是為了利用我,找到命令我刺殺你的人?”
“又或者,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你背後的主謀是何人,我可以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與那些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從今往後,你還是你,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輕柔,握著千嫿手腕的手也緩緩鬆開,小心地攬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額頭,喃喃道:“告訴我,好不好?”
麵對這樣一個將盛怒壓下、努力讓自己變得溫柔的吻,千嫿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欣喜,眼底反倒閃過一抹深深的無奈,閉上眼睛,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順頰而下,喉間卻像是堵了一塊大石,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剛開口就狠狠哽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緩了口氣,“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希望你是。”祁曄收斂了溫柔之色,抬手擦去千嫿臉上的淚水,“你不需要去學那些所謂的仁義道德,更不需要去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對我忠心,踏踏實實、安安穩穩地留在我身邊,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想,放肆也罷,驕縱也罷,我都可以允許,都可以縱容。”
“可如果我真是那樣的人,打從一開始,你還會願意救我嗎?”千嫿笑得苦澀,“你不會的……”
祁曄的臉色僵了一下,“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千嫿沒有回答,用力咬著嘴唇,垂首不語,任由眼淚簌簌落下。
她在賭,又或者說是在故意惹怒祁曄,在他身邊四年,她很清楚他的手段,惹怒了他,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條。
既如此,那就激怒祁曄,讓他殺了她,這樣一來,她便可兩不虧欠了……
祁曄已然從她的態度中讀出了她的答案,本以為自己會惱怒,可是看著眼前的千嫿,那股子躁動在心口來回盤旋了好大一會兒,終究還是壓了下去。
他鬆開千嫿,後退一步站起身來,“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這四年,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也如你的身份一般,都是假的?”
千嫿一怔,惶然地抬頭看著祁曄,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真的嗎?可是最終她卻聯合外麵的人一起刺殺他,甚至還將他刺成重傷……
可若是假的,為何她明明有多麼多的機會,卻始終沒辦法對他狠下殺手?為何一想到她要親手刺殺他,心就一陣陣地刺痛?又為何,在閑暇散漫的日子裏,隻要能陪在他身邊,不管做什麼,都能安心放鬆?
“答不出來嗎?”祁曄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冷,“看來,你對我的一切果真是從裏到外,全都是假的,可真是辛苦了你,為達目的,如此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感情和身體……”
“不是……”聽到最後一句話,千嫿終於忍不住哽咽著出聲,連連搖頭,淚眼婆娑地仰視著祁曄,“你當真一點也看不明白嗎?”
“不明白。”祁曄別過頭去,抬腳往外走去,“不如你好好想想怎麼向我證明。”
聽著他冰冷決絕的嗓音,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千嫿隻覺自己猶如墜入冰窖,眼前最後的一絲光亮也消失不見。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抹去眼淚,定定看了祁曄一眼,握緊手中的發簪。
祁曄的腳步很慢,似乎在等什麼,他記得,以往每每他心情不悅,轉身離開時,千嫿都會追上來,小心翼翼、細語柔聲地挽留。
如果這一次,她還能像以前那樣追上來,又或者哪怕隻是出個聲,他都可以將此事就此放過。
畢竟,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要從一個女人身上去查出他想要的東西,尤其,還是他的女人。
然而,直到他走到珠簾前,身後的人還是沒有出聲。就在他沉了臉色,撩起珠簾的刹那,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悶哼。
祁曄腳步一頓,稍稍遲疑,轉過身去,正好看到千嫿身形晃了一下,伸手扶住案幾才能保持自己不倒下。
祁曄本想抬腳離開,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麼,回身大步走到千嫿麵前,伸手將她扶起來。
隻見她的心口插著那支方才被她握在手裏的發簪,鮮紅的血從傷口處溢出來,心口處的衣衫一片猩紅。
“千嫿……”祁曄輕吐一口氣,喊她名字的聲音有些顫抖。
千嫿眉心擰了擰,原本就虛弱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靠在祁曄懷裏,勉強握住他的一隻手,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