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行祭天大典。
璽涼城內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疏離一大清早就被下人們的嬉笑聲鬧醒,坐起身把頭伸到帳外看了看。
一如她所料,步清倬早早便起了身,被褥已經收拾放好,小丫頭也已經將桌台陳設擦幹淨,這會兒正在清理香爐。
見疏離探出頭來,忙道:“夫人,你醒啦。”
“嗯。”疏離隨口應了一聲,又縮了回去,她還是不習慣被別人看著伺候著。
穿好衣物之後下了床,小丫頭已經將洗臉的熱水準備好,疏離不喜歡別人碰她,小丫頭便一一將東西準備好遞給疏離,讓她自己收拾。
等梳好頭發,走到外廳一看,步清倬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站在案前看著淩鐸的畫像。
見疏離出來,便迎上去,揮手屏退下人,衝疏離淺淺一笑道:“今天冬至,街上特別熱鬧,要不要出去走走?”
疏離想了想,終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我不喜歡去人太多的地方。”
“也是。”步清倬點點頭,“那你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我讓人買回來。”
疏離清眸微轉,看著步清倬眯起眼睛笑了笑,步清倬立刻便明白她的意思,了然地狡黠一笑,“上佳樓。”
疏離剛想點頭,想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罷了,今天外麵那麼多人,上佳樓必然也是座無虛席,等等吧,過了今天再說。”
步清倬道:“你若是真的想吃,便以紅綃坊的名義定一桌,絕對不會有人敢有絲毫的怠慢……”
疏離連連擺手,“我知道紅綃坊在璽涼城地位不一般,可是我不太想以紅綃坊的名義前去,我更希望能像一個最普通的食客,滿懷欣喜、好不容易等來心心念念的佳肴,那樣才更有意思。”
步清倬眨眨眼,想著要不要再跟疏離解釋些什麼,猶豫了片刻又放棄,彎眉笑了笑,頷首道:“行,一切都聽你的。”
說話間下人已經把早飯送了過來,疏離撇撇嘴看著步清倬,低聲道:“你這麼弄,會讓別人覺得我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步清倬笑意幽深,“我就是要把你養成一個嬌氣蠻橫、什麼事都不會做、任何人都忍受不了的人,今後除了我步清倬,誰還敢收你在身邊?”
話音剛落,疏離揚手一撒,一把銀針打了過來。
步清倬早已料到她會有此舉動,輕悄地避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一起在桌旁坐下,“好了別鬧,吃飯。”
傍晚的時候,顧宅那邊讓人送了一封長信和一隻盒子來給疏離,那封信足足有三頁紙,疏離不禁有些驚訝拆開大致看了看,隻看了第一頁的前半頁便丟到了一旁,一臉不耐煩地捏了捏眉心。
“怎麼了?”步清倬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顧兄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疏離擺擺手,“他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給我沒事找事,現在倒好,連先斬後奏都學會了。”
“什麼意思?”
疏離隨手抓起第一頁丟給步清倬,步清倬看了一眼,而後扯開嘴角笑了笑,“顧兄倒是個雷厲風行之人,說走就走,都說衝冠一怒為紅顏,顧兄這也算得上是先斬後奏為紅顏了……”
“顧兄、顧兄……”疏離斜著眼睛嘀咕兩聲,“你們很熟嗎?”
步清倬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將那一頁信又放了回去,“看來他是真心想要替陸姑娘找出仇人。”
疏離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她心裏自然明白,顧無風要找到真凶的理由沒那麼簡單,“他把陸且歡帶走了,你就不擔心嗎?”
“為什麼要擔心?”
“你此次進京不就是要找陸通銘,查出當初派人刺殺夜辭的人嗎?現在陸通銘死了,陸且歡是陸家留下的唯一活口,興許她真的知道一些陸通銘的事情……”
話未說完,步清倬便搖了搖頭,“陸通銘的事,她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何以確定?”
“她若是知道陸通銘的事,必然也知道陸通銘的仇家以及可能害死陸通銘的人,就算不能確定,也應該有可以懷疑的人。可是你也看到了,陸家出事之後,她雖然心心念念著要報仇,卻一點目標都沒有。一個身負被滅滿門、血海深仇之人,幾乎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但凡有一丁點的懷疑,她一定會找過去。而她這段時間卻隻是安安靜靜地待在顧宅,想著等自己身體好了,就出去尋找仇人。這就說明,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疏離沒由來地點點頭,雖然他所言有些偏差,陸且歡早就通過淩寒鏢鎖定仇人是一線天的殺手隱風,隻是最終被她和顧無風合力勸住了,不過對於陸且歡不知道陸通銘秘密的分析倒是合理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