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對於這樣的結果倒還算滿意,連連點了點頭,不用步清倬說明,也知道是夜辭做的。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疏離暫住的廂房,疏離示意步清倬稍候片刻,進屋取來一套裏衣,又折身往司攸的房間走去,邊走邊道:“這兩日她的傷口很有可能會再出血,我先把這件送過去,晚些時候給她換了,等明天一早,再去給她重新找兩件新衣服。”
步清倬不作聲,隻是“嗯嗯”應著,跟在她身後,她到哪兒,他便跟到哪兒。
突然隻聽疏離道:“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她的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側身看來的眼神也有些深沉。
步清倬收斂笑意,道:“司攸的事?”
“嗯。”疏離沉沉點了點頭,“這件事可能她自己都不知曉,就像白欽一樣……”
步清倬霍地停下腳步,皺緊眉心定定看著疏離,神色沉凝,“像白欽……你是說,司攸她……”
“水。”隔了會兒又道:“我給她清理傷口、換衣服的時候看到的,在背後正中的位置。”
“你確定嗎?”
“我確定我沒有看錯,隻不過這是不是巧合我就不得而知,正如那個黑衣人所言,有這種胎記的未見得就是七曜轉世,能與月曜的鎮魂玉相感應、波動,並喚醒自己身上鎮魂玉的人,才真的是。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免得給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等我們找到了月曜,驗證完之後再說不遲。”
步清倬想了想,似乎也沒有比疏離這個提議更好的法子了,便點點頭,沒有再作聲。
司攸這一覺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外麵天色已經一片漆黑。
“醒了?”低沉的男子聲音響起,而後一道黑影走到床邊,擋住了一半的光,放下手中的杯盞,彎腰將她扶著坐了起來。
司攸一聽這聲音,便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即便坐了起來,也一直低垂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直到夜辭將杯盞遞到她麵前,她才伸手接過去,慢慢喝了兩口,感覺喉間沒那麼幹澀了,這才長舒一口氣。
夜辭在床邊坐下,看著司攸的目光有點沉,“看來,離開聽七樓之後,你之前學的那些規矩全都忘了。”
“我沒有。”司攸連忙抬頭否認,迎上夜辭沉冷的目光,又連忙低下頭,“我不是故意要避開你們的,我隻是……”
“你就是故意的。”
司攸擰了擰眉,點點頭:“我是故意的,但我不是要躲著你們,我隻是想把一路跟著我的人引出來,也想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想要對我不利,他的目標究竟是我,還是乾國。”
夜辭雖然心中有氣,可是看到她蒼白憔悴的麵容,有些話在喉間盤桓許久也說不出口,便搖搖頭作罷,“你剛醒,先好好休息,等你傷好了,再談此事。”
說罷,起身準備離開,司攸心裏一急,放下杯盞就要起身,喊道:“樓主……”
她這突然一動,果真如疏離所言扯動了傷口,加上腿上有傷,有些不聽使喚,結果她上半身已經探出床外,腿還在被子裏,險些摔了下來。
夜辭聞聲,驟然回身,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扶住,握住她手的那一瞬間,夜辭微微一愣,垂首看向司攸。
清眸流轉,楚楚動人。
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然不再是那個被他從路邊救回來的野丫頭,也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爭強好勝、整天圍在他身邊纏著他教授武藝的小姑娘,她已經長大了,若非她一心隻想著為乾帝做事、至今沒有出嫁,照她的年齡來算,應該已經做了母親。
怔神之時,外麵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夜辭立刻收回目光,扶著司攸半躺下,再一回身就看到疏離和步清倬端著飯菜進了門來,見司攸醒來,兩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步清倬走過去看了看她,“醒了就好,正好我讓後院廚房單獨做了些飯菜,你也吃一點。”
司攸勉強笑著搖了搖頭,“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哪怕喝點湯也行。”疏離從爐子上取了點熱水,把帕子浸濕了又擰幹,走過去遞給步清倬,“有傷在身,不能不吃,否則怎麼養傷?”
步清倬點頭表示疏離說得有道理,看了看夜辭和司攸,低聲道:“我已經告訴阿離了。”
說著,順手將帕子遞給了司攸,司攸伸手來接,卻因為背上有傷,動作有些遲緩。
疏離見狀連連皺眉,正要出聲,夜辭便走過去一把推開了步清倬,接過帕子,握住司攸的手小心翼翼地給她擦了手,又輕輕擦了擦臉。
“疏離說的對,多少吃一點,吃不下就喝點湯。”
“疏離……”司攸抬眼向疏離看來,衝疏離會心一笑,“原來你就是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