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梁中北部,襄州。
洛邑一如既往地熱鬧非凡,剛過巳時,街上便人來人往,吆喝聲一陣接著一陣。
八方齋一大早便已經送走了兩位貴客,可謂開門大紅,掌櫃拎著錢袋一臉喜色地走進裏屋。
他剛走開,這邊廂便有一輛馬車在門外緩緩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人,店內的小廝一見兩人錦衣華服,貴氣十足,連忙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
“二位今日前來,不知想要打聽些什麼?”
顧無風環顧四周,沒有找到他想要見的人,便問道:“盧坤呢?”
小廝聞言一愣,疑惑地將顧無風上下打量了一番,試探性地問道:“公子……認識我家掌櫃的?”
顧無風勾了勾唇角,“去告訴他,就說我要找他談一筆大買賣。”
小廝眼睛一亮,看兩人這裝扮便不像是尋常人,看來當真是有好事上門了。這麼想著,他連忙賠笑,領著兩人往後麵去了。
後堂,盧坤一臉欣喜地看著對麵的顧無風,連聲道:“稀客,真是稀客呀!顧兄弟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看望老哥了?”
正說著,下人送了茶來,顧無風抬眼看了看,沒有做聲。
盧坤是生意人,最懂察言觀色,連連揮手將所有人都屏退,親自給顧無風沏了茶,笑問道:“顧兄這次北上,是為公,還是為私?”
“兼而有之。”顧無風邊說邊自行沏了一杯茶推到身邊的陸且歡麵前,衝她點頭一笑。
盧坤一見,立刻了然地笑了笑,點點頭道:“算來,咱們哥倆可有好一陣子沒見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把老哥我給忘了。”
“怎能忘了盧兄你呢?”顧無風挑眉笑了笑,“你這大名可是都已經傳到南疆去了。”
“喲,那可不能,要是在這麼傳下去,我怕自己會被聽七樓給滅了。”
“你若真的怕聽七樓,就不會在門楹上掛著‘八方齋’那三個大字了,八方……聽七樓都知道要除去一方,你倒是好,就這麼大咧咧地掛著個‘八方齋’,聽七樓至今都沒有找你麻煩,你都該念阿彌陀佛了。”
聽他這麼一說,盧坤不由咧嘴笑開,擺手道:“我這就是個虛頭,哪裏敢跟聽七樓叫板?人家聽七樓的勢力可是遍布丘梁各地,我麼就是做做小本生意,管好我這一畝三分田便是。”
顧無風搖頭道:“老哥你也別謙虛,聽七樓雖勢力廣闊,但總有些路子是他們吃不通的,這關鍵時候還是得靠老哥你這野路子。”
話說到這份兒上,盧坤也基本明白了他此行前來的目的,收斂方才的玩笑之意,壓低聲音道:“方才聽小廝說,你要找我做一筆大買賣,怎麼,遇到什麼難解之事了?”
顧無風側身看了陸且歡一眼,頷首道:“老哥是爽快人,也知道我這人拐不來彎兒,咱們今天就有話直說。”
他說著將陸且歡麵前的那隻錦盒子推到盧坤麵前,示意他打開。
盧坤已經猜到裏麵必是錢財之類的東西,可是打開之後,看到滿滿一盒的金塊,還是忍不住驚得瞪大眼睛,愕然地看著顧無風,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顧兄弟,你這是……”
“一百兩。”顧無風豎起一根手指,“黃金。”
“這手筆……”盧坤兩眼冒著金光,捏起一塊在手中掂了掂,“你到底是要打聽什麼消息,竟會出這麼高的價。”
顧無風道:“一個聽七樓沒能解開的疑惑。”
他又從懷裏取出一樣東西立在了盧坤麵前,正是那晚疏離與步清倬一道在陸府,從那個神秘人身上得來的管哨。
“鬥哨?”盧坤隻看了一眼,便一口叫出了名字,不解地看了看顧無風,“你要問這個?”
“鬥哨?”顧無風重複了一遍,“你是說這個東西叫鬥哨?”
盧坤點點頭,“這東西雖然在中原及以南一帶不怎麼常見,見過的人很少,不過在北疆倒是有一些人用此傳遞消息。”
陸且歡忍不住出聲問道:“為什麼要叫鬥哨?”
盧坤看了她一眼,低頭笑了笑,沾了些茶水將鬥哨沾濕,而後在桌麵上滾了一圈,隻見一片水漬間留下了七個圓孔,正好與鬥哨上的小孔吻合,再仔細看了看那圓孔的形狀,陸且歡忍不住低呼一聲:“北鬥七星?”
盧坤點點頭,“鬥哨是從西邊傳來的,不過到了後來也就北疆還剩下一部分人在用,再到後來,就成了某些幫派的標誌。所以說,用這玩意的人雖然不在多數,可也不是三五人,你們這是……要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