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倬輕歎一聲,點點頭,“當初你突然出現在聽七樓,來曆與身份成謎,我和樓主便派人去查了你的身世背景……”
話未說完,便發現疏離挑著眉,目光怪異地盯著他。
“那什麼,聽七樓的江湖地位你也是知道的,那會兒你的出現太過巧合,加之你曾在九因城外出手相救,所以……”
“我明白。”疏離彎了彎眉角,點點頭道,“若換做是我,突然有一個這麼奇怪的人出現在我身邊,我也會盡全力查出他的底細。”
見她理解,步清倬便跟著笑了笑,繼續道:“當時確實查出了一些事情,也算不得是秘密,應該算是過往舊事。”
疏離想了想,“離開昭國時,我年齡尚小,事情應該與我關係不大,而是與我家人有關吧。”
“也不能說跟你無關,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的兄長,疏途。”步清倬定定看著她,腦海裏緩緩浮現當初聽七樓弟子傳回來的密信……
乾國帝都普陽城,衍慶宮。
寧馳脩畢竟是昭帝身份,與乾帝身份地位平等,是以雖然他沒有住在乾國宮內,乾帝在宮外給他安排的住所也是一樣莊重繁華。
自從那日從司攸口中得知了晏國與淩國聯手之事,寧馳脩的臉色就不大好,接連修書兩封派人以加急快馬送回昭國。
普陽城從昨天晚上開始下雨,一出門便能感覺到寒風如刀刃一般吹在身上。
寧馳脩在書案前坐了許久,提起的筆卻遲遲沒有落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越來越凝重,就連疏途走進添茶都沒有察覺。
“君上。”疏途見他發呆,忍不住喊道,“君上在想什麼?”
寧馳脩被他的聲音喚回神,抬頭看了看疏途,神色越發凝重,“孤突然想起一件事。”
見他沒有一句話把事情說清楚的意思,疏途便停下來,站在一側,問道:“何事?”
“如果沒有記錯,聽七樓是這兩年突然開始向我昭國示好,尤其是最近這一年,態度越發明顯。孤在想,為什麼。”
“為什麼?”疏途並未想過這個問題,皺了皺眉,“這有什麼奇怪的嗎?聽七樓身處中立,與各國交好,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這個時機不對。聽七樓早年是與淩國關係比較密切的,後來不知因為何故,又與乾國交好,與晏國之間倒是一直不冷不淡,加之之前玲瓏閣的事情一鬧,聽七樓與晏國之間的關係應該很難有轉圜緩和的餘地了,可與我昭國……”
他放下筆,凝眉沉思。
“君上的意思是,明明我昭國與聽七樓一直沒有什麼往來,聽七樓卻屢屢對我昭國示好,尤其是之前夜辭被刺殺一事,他們明知道修羅殿參與其中,卻輕而易舉地就答應了千林和好的提議……君上懷疑這其中另有原因?”
寧馳脩頷首,“雖說聽七樓處事的態度一向都很怪異,可是這件事實在有些難以理解。除非……”
他話音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眸色驟然變得淩厲。
“君上想到了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能知道小離是聽七樓的人,聽七樓也能查出小離、甚至整個疏家的底細。”頓了頓,他抬頭看著疏途,“包括疏家出現在岷城之前的事。”
疏途再怎麼反應遲鈍,也能明白寧馳脩話中深意,微微一驚,“君上的意思是,聽七樓已經查到當年……”
“嗯。”寧馳脩點點頭,“若是如此,那聽七樓對昭國的態度有變,倒是可以理解了。他們很有可能是顧慮到了小離與寧氏這一層關係,所以並不想與昭國之間關係太僵。”
“可屬下擔心,萬一他們連小離的身份……”
“這不可能。”寧馳脩想也不想便用力搖頭,“當年的事知道的人隻有我們幾個,除非聽七樓裏有超脫俗世的仙人,否則,他們是不可能查出小離身份的。”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麵上露出一抹笑意,“孤倒覺得這件事於小離而言,並非壞事,夜辭和步清倬能顧慮到這一層,說明小離在他們心裏、在聽七樓確實是有些分量的。說到底,昭國畢竟是小離的母國,他們能如此顧慮小離的感受,可見小離對他們來說確實很重要。”
提起步清倬,疏途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不過轉念一想,也怨不得疏離,畢竟如今在疏離心中,疏家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已經不在了。
若她知道疏途還在,婚姻之事定會請親人定奪吧。
“快到年下了。”不同於疏途的多慮,寧馳脩倒是坦然得多,“我們這一次出來已久,既然與乾帝之間的商談基本已經結束,也是時候收拾準備回去的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