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沒由來地皺皺眉,目光沉沉地看了步清倬一眼,而後將目光投向遠處,緩緩挪著步子。
步清倬所言,又何嚐不是她心中所想?她知道,無論她做什麼樣的選擇,步清倬都不會有任何怨言或者不滿,他一定會安安靜靜地陪在身邊,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手相助。
第二種方法,直接前往昭國尋找寧馳修當麵詢問,無疑是眼下最快、最便捷的法子,可是,想到要如此直接地去麵對疏途生死以及下落的答案,她竟有些恐慌,不知所措。
更重要的是,正如步清倬所說,誰又知道寧馳修能給的答案,究竟是不是真的,又有幾分真的……
“步清倬……”疏離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有種莫名的無力感。
身後步清倬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大步走過來,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手並未立刻抽走,輕聲道:“我在這,從現在開始,隻要你願意,我可以永遠陪在你身邊。”
疏離沒有回頭,而是抬起手覆上那隻搭在肩上的手,想了會兒,低聲道:“我是不是很懦弱?”
步清倬嘴角不易察覺地動了動,臉上的笑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凝重而又深邃,“懦弱?我倒覺得,不如說是近鄉情更怯……”
頓了頓,他又搖搖頭,“總之,就是那個意思,人都會有這種想法,明明那麼想要見到、那麼想到得到,可有時候當真的就在你麵前時,你卻突然有些畏懼、害怕了,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他繞到疏離麵前,抬起一隻手,輕輕挑起疏離的下巴,低頭直視著她的眼睛,“我個人自然是自私地不希望你自己去找寧馳修,多方麵的原因,其中有一點你應該能想明白。既然寧馳修已經知道你的身份,若是他當真知道疏途的下落,若他真心有意要告訴你,不等你前往詢問,他自會自己說明。可若是沒有……”
他搖搖頭,“就算你親自去了,也不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最後一番話像是突然驚醒了夢中人一般,疏離驟然睜大眼睛,驚愕地看著步清倬。
“原本,這句話我是不想說的,可是……”他伸手將人攬入懷中,輕揉著她的頭發,“可是我實在不希望你離開我身邊。”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離不開疏離,一刻都不希望她離開自己身邊,看不到她,他會心慌。
“我明白,我都明白。”疏離伸手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前。
又怎會不明白?畢竟,有這種感覺的人並不是步清倬一個人,沒有人能比她更明白步清倬的感受了。
“步清倬,我現在心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你一向都是最清醒、最理智的,無論多困難的選擇,你都能找出最好的那個,你來告訴我,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步清倬收緊手臂,輕輕一歎,“我說什麼,你便信什麼嗎?”
“是。”
“好。”步清倬點點頭,“既然已經決定,尋找七曜轉世的事可以借祁曄之手而行之,那接下來我們就立刻回九因。雖然很多事情你不願說出來,可是我都知道,從疏途到無名,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像是一記重擊敲在你心上,你現在的意氣風發,不過是自己強撐著的勁頭罷了。越是這種時候,你越是應該冷靜。至於夜絳,夜絳雖然平日裏看起來有些呆笨,但他辦起事來向來速戰速決,昭國到九因一個往返,以他的速度,再加上搜查消息的時間,一個月以內,足夠了,若是順利,說不定還能趕在年前回來。所以,回九因,一邊調整自己的心情,一邊等夜絳回來複命,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回九因……”疏離輕輕念叨一聲,沉思半晌,而後用力點了點頭,“好,那我就聽你的,跟你回九因。”
聽著有些無奈、還有些無助的語氣,步清倬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安慰的,隻能將她越抱越緊。
他害怕,他已經開始害怕了,疏離身上有太多的未解與不安定,他不知道,會不會什麼時候,她突然就離開了。
年下越來越近,忙碌起來的遠遠不止昭國。
近來晏國的各處城防與搜查也越來越嚴,尤其是有玲瓏閣分舵所在之城,但凡有絲毫像是那些襲擊玲瓏閣的殺手,便會被當場拿下。
晏國帝都,阜城皇宮。
灼華宮中,瑤光殿內,突然傳出一陣杯盞摔碎的清脆聲響。
四周宮人連忙全都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最裏麵,跪在珠簾外的兩人渾身微微顫抖著,不敢抬頭去看簾後的那人,隻是小聲道:“屬下已經派人仔細去搜查了,聽說修羅殿那邊因為被誤傷,無意中得到了有些殺手的身份信息,屬下一定會想盡辦法將線索弄到手,隻要能確認那些殺手的身份,屬下必有法子,將其一舉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