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除了祁連,第二個姓氏是萬俟。”白欽輕聲說著,他看到祁曄翻頁的速度已經開始時急時緩。
約莫又翻了十來頁,介紹萬俟氏的內容終於結束了,不出意外的話,下一頁便是那第三個姓氏。
兩人突然有些遲疑了,不由相視一眼,定了定神,而後祁曄緩緩翻過那一頁紙。
一如心中所想,那頁紙上寫著兩個大字:淳於。
淳於氏,竟當真是當年南璽國的人,而且是深藏不露的墨夷皇族護衛。
“淳於措……”祁曄仰頭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而後又喃喃道:“墨夷氏……”
白欽也沒由來的一陣心悸,“下官記得,當年的東宮太子妃,便是……墨夷氏。”
“墨夷珺。”祁曄接過他的話,“南璽皇族後人,世襲颻華公主。”
頓了頓又道:“當年南璽國滅,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幫了我丘梁一個天大的忙,是以這些年來丘梁朝廷一直都對南璽皇族後人恩待有加,聯姻之事也不在少數,墨夷珺便是其中一個。”
白欽輕輕一歎,“如此看來,若真如相爺之前所言,小皇孫當年並未遭難,那將他偷偷救出宮的人必是淳於措無疑。之前下官一直不敢妄下定論,就是因為一直都找不到淳於措這麼做的理由,而現在,可算是確定無疑了。”
祁曄沒有應聲,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書頁,一聲不吭地看了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將那本古籍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難怪你方才說,與淳於措有關的舊檔極有可能存於宮中,原來你早就懷疑淳於措就是南璽國的舊人。隻是,你為何會突然想到這一點?”
“下官近來一直在查驗那青山白骨的配方,直到今日方才大致確定,卻不想經小徒一番無意提醒,竟發現那方子裏的多味草藥都是出自當年的南璽國境,而且幾乎可以說得上的唯一出處。
可相爺也知道,雖然南璽國的疆土如今已劃入丘梁,可是那裏的掌權之人依舊還是南璽後人,有些地方是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進得進去的,除非是他們自己人。所以下官便忍不住懷疑,淳於措很有可能就是南璽後人,至於後來的事,相爺也都知道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出了書房的門,在廊簷下停了腳步,白欽的話音也停了下來,隻是他顯然還有話沒說完,略有遲疑地看著祁曄。
“你是在想,當年除了淳於措,還有什麼人與他一起,用了什麼樣的法子,將璆鳴救出宮去。”
白欽默認,“當年事發,皇城帝都四周全都封死,沒有相爺手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出,縱然淳於前輩醫術再了得,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將一個大活人安然無恙地帶出城去,而且一直藏到今日,都不曾被任何人發現,就連相爺派出去的探子也都是無功而返。
所以他肯定還有幫手,可是下官實在想不出,究竟會是何人幫了他,甚至於,當年救走小皇孫,他究竟是主謀,還是幫手。“
祁曄倒不像白欽這般愁眉不展,他似乎是知道些什麼,看向遠處的眼神驟然就變得深邃起來,“若不是你今日來找我,說起這些,很多事我差點都忘了。”
“也是與此事有關?”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他們是怎麼逃出去的嗎?其實也不難想,外人不知,是因為有些事他們都不知曉。”
“何事?”
“墨夷皇族護衛。”
“皇族護衛?”白欽雖然心有疑惑,不過一聽便知這是些什麼人,“相爺是說,南璽國滅之後,暗中留下了一批保護墨夷皇族的護衛?”
祁曄點點頭,“據古籍記載,這些皇族護衛一直都存在,並沒有因為南璽國滅而就此消失,他們代代相傳,延傳至今。而每一位與丘梁皇室聯姻的女子,嫁入丘梁、進入帝都之時,都會有一批隱衛暗中隨行保護,以備不測。
這些隱衛皆是身手卓絕之輩,善於隱遁,平日裏化作普通人隱於各處,一旦墨夷氏的人遇險,他們便會第一時間出手相救。
所以,墨夷珺嫁入璽涼城時,應該也隨行帶了一批隱衛。當年政變,東宮遭難,這些人遁入東宮,可惜沒能救下太子夫婦,隻救走了璆鳴……“
“所以相爺的意思是,當年淳於措並非主使,而是幫手。”
“主使也好,幫手也罷,淳於氏與墨夷氏之間淵源如此深濃,不管璆鳴被何人救走,如今又在何處,這個淳於措必然知曉內情。如今確認了淳於措與他們的關係,隻要找到淳於措的下落,應該就能挖出璆鳴的下落。”
祁曄的神色驟然冷了下去,眼底閃過一抹殺光,“從現在開始,全力追查淳於措的下落,畢竟眼下,淳於措是唯一一個我們能夠確定與璆鳴密切相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