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是十三皇子!
司攸心下狠狠一凜,即便麵對淩國的十萬兵馬,她也能鎮定如斯,可此時聽聞顧亦蕭遇險,她卻驟然就慌了神。
她第一反應就是趕往疏離與步清倬的城西宅院,卻不料兩人都不在,她這才頓然想起,步清倬昨天晚上說過,今日會與疏離一道出城辦事,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可是,顧亦蕭此時性命攸關,她卻多一刻也等不及。
即便,她對那封信多有懷疑,即便,她尚且不明這封信究竟是真是假,可是她心裏很清楚,那個人確實是去了淩國,而且他說過,會路過川城……
這樣的情況下,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件事她賭不起,更輸不起。
所幸這幾日已經將嶧城的職責都分派了下去,她臨時有事,離開幾日,應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想到這裏,她立刻讓總兵府準備一匹快馬,與沈豫交代了幾句,匆匆出了城去。
驚蟄已過,春雷驚動。
司攸剛剛踏入淩國地界,歇了幾日的雨又紛紛落下。
早就聽說南方多雨,這段時日她也算是親身體驗到了。
川城算是淩國的邊城,亦是平日裏淩國的邊疆守兵駐紮之地的橫川穀的主城,無兵戰之時,將領便住在城內,隻有兩軍交戰,兵馬出動,將領方才需要隨軍守在橫川穀。
顧無風之所以選擇川城這條路,極有可能就是為了順道打探一下淩國邊疆的兵馬狀況。
想到這裏,她不由更加擔心,眼下川城的守將是言閬,若是顧無風落在言閬手中……淩國剛剛在乾國手上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而顧無風就是斬殺主將之人,她不敢想象,他們會怎麼對付顧無風。
此時的川城內一片肅殺,聽聞言閬趕到橫川穀那天,連夜將此次出兵的所有領將全都叫到了一處問話,就連幾個受傷的也被人從床上架了起來,爬也要爬過去。
言閬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心裏都很清楚,若是稍有疏忽,隻怕性命不保。
自第二天開始,川城一帶便加緊了布防和整頓,城內外眾人皆是人心惶惶,這段時間,若無要事,大家能不出門則不出門。
加之今天一早城裏又來了一位貴人住進了城北行宮,雖然並沒有直接表明身份,眾人卻早已心知肚明。
兩道人影剛剛出了行宮的大門,便聽到一陣沉悶的“轟隆”聲,兩人腳步停了停,後麵的那人小聲道:“將軍,打雷了。”邊說邊上前來替他撐起傘,卻被他一臉不悅地揮手擋開。
一襲玄色袍子的將軍往前走了兩步,抬手試了試,有雨點落下,雨點不小,雨勢卻不算大。
他沒有說話,定定站了片刻,便抬腳大步往前走去。
見狀,身後的隨從連忙快步跟上,他不撐傘,隨從也不敢,隻能將傘收起,走近他身邊,小聲道:“將軍,您方才就這麼直接頂撞君上,直言暫且不可出兵,會不會惹惱君上?”
隨從滿臉的擔憂,“咱們這位新登帝位的君上,可不比老……”
將軍突然側身睇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嚇得隨從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言。
“眼下我淩國邊疆是個什麼狀況,他不是看不到,可我們卻對嶧城的情況完全不了解,前些年安插在城中的探子,在之前那一戰幾乎全都被拔除,此時貿然出兵,他可想過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將軍嗓音醇朗,中氣十足,一字一句都咬得甚是清晰,剛毅俊冷的臉上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隻是眉宇間似乎藏著一抹凜冽肅殺的殺伐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以為,那一場場的勝仗,是靠著嘴皮子說出來的,還是靠著一番荒唐的野心,陰謀算計而來的?”將軍的腳步稍稍放緩,回身看了一眼行宮的大門,越看越覺得胸口猶如壓著一塊大石,憋得他難以喘息。
隨從明白他的心情,連連點頭,“不管哪一戰,不管勝敗,隻要開戰,就免不了犧牲流血,可惜,他們遠在王都深宮,又如何看得到?”
“君臣君臣,君有君威,臣有臣責,自古以來這一點無可厚非,我倒也不指望他能切身體會戰亂之苦,但是總應該多長點腦子,多學點,多想一點……”
“將軍!”看著從身邊經過的一隊人,再聽他越說話越重,隨從連忙小聲提醒,“將軍慎言,無論怎樣,他畢竟是君上,若是君上惱怒……”
“他惱怒?”將軍雖然忍不住不說,嗓音倒是漸漸壓低了些,“你怎麼不問問,我惱不惱?出兵之前,他是怎麼跟我說的?”
隨從想了想道:“說是乾國心生異動,擾我淩國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