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前一刻還與疏離相視而笑的步清倬,聽到“颻華公主”四個字,笑意驟然凝滯,僵在臉上,不等疏離細看,他便換出一臉沉冷神色,下意識地側過身去。
“聽過。”頓了頓又道,“商淙太子的太子妃。”
“你知道她?”
“嗯,她怎麼了?”
“司攸告訴我,無風的生母祁連氏,與那位颻華公主是表姐妹,颻華公主的母親也姓祁連,正是祁連氏的姑姑。”
這一點步清倬倒是始料未及,驚訝地看了疏離一眼,“當真?”
“司攸向乾帝求證過,是乾帝親口告訴她的。”
“竟然還有這一層關係……”他嘀咕一聲,“聽七樓竟然沒有查出來。”
疏離不由狡黠一笑,“原來這世上還是有聽七樓查不到的秘密的。”
“天下這麼大,聽七樓查不到的秘密多的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緊的秘密都能查得到就好,比如,無所不能、隨處都能找到高手相幫的疏離姑娘,究竟還有多少隱藏的身份。這件事,可比那些皇族秘聞有趣的多。”
“是嘛?”疏離揚眉一笑,“不如賭一把?”
“賭什麼?”
“你現在又得到了那麼多線索,想要再查我的身份已經容易得多了,我們就賭在我們回到九因之前,你能不能查到我的另一個身份。”
“賭注呢?”
“你查到了,我可以無條件答應你一個要求,你查不到,你就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要求。”
步清倬凝眉想了會兒,“聽起來很不錯,不過你最好想清楚了,是無條件答應任何要求。”
看著他幽詭異常的笑容,疏離突然有些後悔了,忍不住連連皺眉。
步清倬笑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提什麼違背人倫道義的要求,更不會讓你去殺人放火。”
“我倒樂得你讓我去殺人放火,反正最後所有的爛攤子都是你去收拾。”
“嘖嘖!”步清倬無奈地搖搖頭,看著疏離一臉無所畏懼的表情,已經忍不住開始在心底裏盤算著,到時候究竟提什麼樣的要求,才是最劃算的。
川城,總兵府。
天色剛剛暗下去,便聽到天邊傳來陣陣“轟隆轟隆”的聲響,隻不過不同於前兩日都隻是悶了幾聲便沒了動靜,這一次的雷聲由遠及近,從小到大,伴隨著盤旋的夜風一起直撲而來。
“轟——”突然,一記驚雷在頭頂炸開,繼而豆粒大的雨點跟著落下來。
司攸霍地驚醒,瞪大眼睛看著帳頂,緩了緩神,又朝著四周看去,發現這裏是一間陌生的房間。
她勉強動了動有些僵直的手臂,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可是稍微一動,便覺心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驟然想起那日在川城城門附近,曾被人重傷。
在她昏過去之前,好像有人叫他:言將軍。
川城的言將軍……難道是他?
“醒了?”耳邊驟然又響起那道好聽卻又冷清的男子嗓音。
司攸循聲望去,隻見言閬自顧自地走過來在床邊坐下,用詭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司攸下意識地往被子裏縮了縮,低下頭去不看他。
“還不錯,氣色比昨天好多了。”
“昨天?”司攸雋眉微擰,“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一天一夜。”
“這是哪兒?”
“川城總兵府。”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當然是救你性命。”
“嗬嗬……”司攸輕笑一聲,“救我?你知道我是……”
她話音陡然停下,思忖半晌。是啊,她知道他是誰,可他並不知道她是誰,否則她現在就不能安然無恙地躺在這裏,而是已經下了地獄,又或者被關在牢裏受盡折磨才對。
既是不知,那就還有周旋的餘地。
“你是誰?”言閬順著她的話問下去,“我確實很好奇這個問題。”
司攸並沒有立刻回答,往床裏麵縮了縮,淡淡道:“我是誰,與你何幹?”
言閬先是一愣,隨即又仰頭哈哈大笑,“與我何幹?你到底是蠢,還是故意跟我裝傻?”
司攸低垂著頭不作聲,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一副任打任殺的模樣。
“怎麼,不想說?”
司攸不作聲。
“不怕死?”
司攸依舊不作聲。
“好。”言閬站起身往外走去,“你是不怕死,就是不知那個人怕不怕死。”
司攸一驚,驟然想起昨天她昏過去之前,言閬的人來報,抓住了一個男的,脫口喊道:“慢著!”
這樣的結果早已在言閬的預料之中,他本就沒走出兩步,此時一轉身邁出一步,便又在床邊坐下了,目光考究地看著司攸,等著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