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說話算話,答應放他離開,不管有什麼要求,盡管說來便是。”
“說話算話,那是必然,隻不過,你能不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可就不敢保證了。”說完這句話,他終於從座上站起來,走到門旁站定,“再給你一個後悔的機會。”
司攸冷聲道:“不必。”
“好。”聽到她的回答,言閬感覺心底輕顫了一下,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何,他朝著院子裏守著的侍女瞥了一眼,揮揮手,“全都退下。”
聞言,眾人紛紛行了一禮,退到了院子外麵去。
言閬也後退一步,輕輕揮掌,所有門窗“當”的一聲關上,屋內驟然安靜下來。
司攸下意識地起身,不解地看著言閬,眉心不自覺地驟起,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言閬回身,一步步朝著她走近,“你方才不是說,隻要能救他,不管我有什麼要求,你都能答應嗎?”
司攸本能地後退一步,避開言閬的逼近所帶來的壓迫感,也避開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那你的要求是什麼?”
言閬腳步停了一下,搖頭笑了笑,“男人嘛,對女人的要求無非就是那麼些,你是在故意跟我裝傻呢,還是真不明白?不如,我就幹脆說得明白些……”
“無恥!”司攸被他逼得退到一旁的屏風處,無法再退,終於忍不住咬牙喝罵一聲,低垂的雙手開始顫抖。
“嗬嗬……是你太天真了。”言閬一臉的不以為然,“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方才太早下定論評判我的人品?要我說,你至少也要等到我把話都說完,把要求也說完,再來說我這個人是好是壞,你說呢?”
司攸緊緊抿唇,別過頭去不看他。
“所以,你是不願意?”見她這般反應,言閬心下有些不舒服,便又後退了一步,冷了臉色問道,“我方才忘了告訴你,從我說出我的要求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你做到了,我放人,你做不到,我殺人。”
司攸恨恨地瞪著他,“那你就殺了我。”
言閬不急不慢地搖搖頭,“你剛才已經做出了選擇,你選擇了他。”
一瞬間,司攸最後一絲希望與防線已然崩潰,臉色比之剛被救回來的時候更加蒼白,靠著身後的屏風方才勉強站穩。
這是一條絕路,進無可進,退無退路,一邊是顧無風的性命,一邊是她的清白,對於她這樣的女子來說,兩樣都是不可放手的。
她反倒希望言閬可以殺了她,可很顯然,現在就算她死了,也救不了顧無風。可是,她必須要救出顧無風,無論如何!
雙手驟然緊緊握起,指甲深深剜進肉裏,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答應你。”
已經準備轉身的言閬身形一滯,似乎沒聽清她的話,脫口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司攸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咬咬嘴唇,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言閬,“我答應你的要求。”
“你當真想清楚了?”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言閬的心裏沒有絲毫喜悅和成就感,反倒有一絲燥怒,俊冷濃眉蹙起,看著司攸的眼神帶著一絲輕蔑,“你為了那樣一個男人,竟然願意做出這等犧牲,值得嗎?”
“與你無關。”
“哼哼,與我無關?你莫不是忘了,殺你們也好,放你們也罷,都是我說了算……”
“所以,請你說話算話。”話音落,司攸伸手扯開外袍係在麵前的帶子,抬起手臂向後聳了聳肩,披在身上的外袍立刻滑落。
她這幾日幾乎一直臥床不起,便也沒有梳妝,更沒有著正裝,厚厚的外袍裏麵便是有些單薄的長裙。
幾乎沒有絲毫的遲疑,她緊接著垂手扯開腰間長裙的衣帶,她怕自己稍有遲疑,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決絕就會消散。
她的清白和顧無風的命,她必須至少要保住一樣。
言閬怔在原地,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雖然他不了解司攸,可是他看得出來,她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果然堅毅的女子,所以他根本就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嗬嗬……”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和氣的話,可是一張嘴就忍不住冷笑出聲,似乎是因為眼前之人與自己心中所想偏差太大,又似乎是因為她竟然願意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如此委屈自己,甚至還有些他自己也想不出的原因。
此時心裏唯一最清楚的感覺便是憤怒,是悶堵,是懊惱,以及對自己的不齒。
“原來是我高看你了。”這一句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酸酸的。
說著,他抬頭去看她的眼睛,隻見她原本還算沉靜的眸子驟然泛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他幾乎能聽到她的牙齒咬得吱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