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閬隻有片刻的遲疑,而後立刻推了身邊的副將一把,喝道:“救火!”
話剛說完,自己便縱身掠了上去。
雖然他不喜歡霍晏綏,雖然對於晏昭兩國之戰,他並不是很在乎最終究竟誰輸誰贏,但是眼下事關霍晏綏的性命安危,他終究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說到底,霍晏綏是楚軼心愛之人,晏昭兩國之戰若是輸了,他最多挨上一頓罵,可是霍晏綏若是出了事,楚軼一氣之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誰也猜不準。
更何況,就眼下來看,他與霍晏綏還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現在霍晏綏出了事,他和他所領的兵馬也討不到任何好處,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霍晏綏,此時也必須要盡力救她一命。
副將看著他直撲著營帳而去的身影,心下一慌,卻依然來不及去阻止,連忙轉身喊了幾聲“救火”,再回頭去找言閬時,已然找不到他的身影。
四周頓時就鬧嘈起來,眾人邊喊著邊跑開打來水救火,幸得大營臨水而起,取水並不困難,加上人手眾多,很快便取來水將大火熄滅。
言閬用自己的袍子罩住霍晏綏,緊緊抓著她的手腕,攜著她出了營帳,待兩人走到安全的地方站定,回身望去,營帳已經燒了大半。
副將直到看到兩人一同出來,這才稍稍放了心,快步走過去行禮道:“公主、將軍,你們怎麼樣?”
“沒事。”霍晏綏雖然臉色不大好,不過看起來並沒有受什麼傷,隻是被方才的濃煙嗆了一下。
隻有短暫的晃神,她很快便清醒過來,看著帳篷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眼底有殺意緩緩浮起。
輕輕一甩衣袖,她一邊朝著火把落下的地方走去,一邊環顧四周,試圖找出些線索。
檢查了一番之後,卻並未發現絲毫的可疑之處,那隻火把就像是從天而降一般,正好落在了她的營帳上。
對於這樣的結果,霍晏綏自然不願相信,她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些許想法,篤定了一些事情,接連派出了三隊人馬,圍繞營帳四周搜查,無論如何也要查出個所以然來。
果不出她所料,派出去的人沒多會便回來了,在後方夥房那裏發現丟了一壇酒,附近還發現了奇怪的腳印。
眾人順著腳印找了一圈,最終找到兩名被打暈丟在一旁、卻丟了軍服的燒火軍。
“想那人必定是在後廚那裏偷了燒菜用的酒水,又偷走了一隻火把,可是,一個大活人抱著酒拿著火把在軍營裏走動,必然會被人發現,所以他們混入燒火軍,打暈了我們兩名兄弟,換上了他們的衣物。而現在,正也是用晚膳的時候,即便有燒火軍捧著酒水到前營來,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們。如此,他們便可在軍中自由行走,便不會被人察覺。”
聽著他匆匆道來,霍晏綏的臉色漸漸變得猶如地獄寒冰,冷得剔骨。
“兩個人……”她輕輕呢喃一聲,所在意的重點似乎並不在於這一係列的計劃,而是被打暈的是兩個人。
“公主,有什麼不對的嗎?”
“沒有,很對。”霍晏綏搖搖頭,“兩個人……那就對了。”
話雖如此,她的臉色依舊越來越難看,雙手握拳咯咯作響,原地站了片刻,驀地,她轉身往外走去,邊走邊問道:“可查到他們往哪個方向逃走了?”
“末將派人去查了,往西有一片草叢,那邊的草地有被踩踏過的痕……”
話未說完,霍晏綏便加快腳步,朝著那人所指的方向直掠而去。
言閬站在不遠處,看著霍晏綏離開的身影,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出究竟哪裏不對。
“將軍……”副將不安地看著言閬,“公主這樣貿然追去,不會有事吧?”
“怕什麼?”言閬努了努嘴,“那不是有很多親隨跟著嗎?”
“可是,將軍不覺得很奇怪嗎?”副將撓了撓頭,“公主好像知道是什麼人在刺殺她,然而,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人曾看到刺客的長相。”
言閬擰了擰眉,原本自我安慰稍稍平穩些的心境,因為他這一句話再次提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副將,又看了看霍晏綏消失在黑暗中的方向,垂首想了片刻,抬腳準備追上去,“備馬。”
走出兩步,他又突然停下,回身望去,果然看到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他挑了挑眉,想了想,微微點頭致意,而後接過副將抵賴的馬韁,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淩鐸始終站在原地未動,直到看著言閬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方才輕輕太息一聲。
“是你嗎?”低聲呢喃,低到隻有自己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