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送飯菜給疏離的那個女子此時正與白欽一道站在院門外,遠遠地望著小丫頭把就送到了房內遞給疏離,看到疏離唇角溢出的笑意,白欽也隨之淺淺笑了笑,隻是很快便又沉了臉色。
“大人。”那女子側身看了白欽一眼,“這位姑娘是什麼人?為何大人如此重視她?”
白欽定定看了疏離一眼,略一沉吟,轉身走開,邊走邊輕聲問道:“很重視嗎?”
女子連連點頭,“那日大人在郊外發現這位姑娘昏倒在地,著實是緊張擔憂不已,發現她中了毒,連想也不想便直接取出家傳秘藥給她服下,化解她體內的毒性,回府之後便一直著奴婢貼近照料著,這般重視,任奴婢再怎麼蠢笨,也能看得出來?”
白欽腳步稍稍停了停,似乎在思考什麼,過了半晌,他繼續往前走去,沉聲道:“這就兩日,我會想辦法將她送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所以,和她有關的事,在她走之後你便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這個人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絕對不能出絲毫岔子,明白了嗎?”
“是。”那女子聞言連忙欠身行禮,“奴婢記下了。”
頓了頓,似乎還有什麼疑惑,皺著眉想了想道:“那……相爺那邊……”
“相爺那邊也不準提起,一個字都不允許說。”提到祁曄,白欽臉色驟然一沉,回身睇了那女子一眼,嚇得她連忙把頭低下頭去。
“奴婢明白了,大人放心,奴婢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姑娘,更不會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白欽這才深吸一口氣,沒有再多言,大步離去。
疏離吃飽喝足,已經戌時過半,許是白天裏睡得太多,她這會兒完全沒有睡意,想要出去走走,奈何入夜之後,外麵便飄起了小雨,伺候的小丫頭說,今天夜裏恐還會有雷電,疏離活動了一番筋骨,終究是沒有踏出門去。
雖然她不懂醫術,可是她了解自己的身體,有白欽在,她自然不用擔心自己會中毒身亡什麼的,可是畢竟體內餘毒剛剛清楚,又躺了那麼久,手腳不夠麻利,還是再調理兩日比較好,免得她這一出門,又昏倒在半道上,她可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每次都能碰上白欽。
至於她為何會昏倒……
疏離躺在軟榻上,將腳抬起來搭在另一頭的木欄上,定定看著屋頂,臉色有些沉冷。
之前與晏國的人交手所中之毒,淩鐸替她解了,可是她從淩鐸那裏離開之後,卻再次毒發昏倒,要麼是之前的毒沒有徹底清除,要麼便是她在淩鐸那裏,又中了新的毒。
相比之前,她寧願是前者,她寧願相信淩鐸不會做傷害她的事,即便他一心想要將她留下,他也不會的……
三更起,風雨大作,雷聲陣陣,震得腳下的地都在微微顫動。
疏離倒是頗為喜歡這樣的天氣,半躺在軟榻上一邊聽著外麵的雷聲,一邊研究手中的棋譜,到了後半夜,終於漸漸睡去。
屋外風雨不斷,亦如如今的丘梁,朝廷與封國都在風雨中飄搖不穩。
不同的方向各有人馬正朝著雲寧城的方向集結而來,就在這三五日便能到達。
出乎白欽意料的事,一早起床之後的疏離出奇地安靜泰然,沒有偷偷溜出府,更沒有悄悄離開,她這一覺睡得很久,直到白欽來敲門送早膳,她才醒來。
白天裏風雖然小了些,雨點卻沒有停下,疏離有些疲乏,懶懶的不想動,更不想出門,索性在當廳擺上一盤棋,將前一晚研究棋譜得來的經驗用來與白欽廝殺一番,試試效果。
白欽在帝都,除了醫術了得,還有一個名頭便是棋藝精湛,很少有人能敵他手,卻沒想到今日在疏離這裏並沒有逃到好處,三勝三負,兩人打了個平手。
一天對弈,談天說地,疏離的心情好轉了許多,精神狀態有比前一天好了很多,白欽便讓人將飯菜送到疏離屋裏來,兩人一起用了晚膳,直到戌時,疏離起了困意,白欽這才起身離開。
未到亥時,疏離屋裏便熄了燈,之後整個院子裏再也聽不到任何響動。
下人將此事報給白欽時,白欽手中捧著的正是前一天疏離看的那本棋譜,聞得下人所言,白欽先是皺了皺眉,而後沉下臉色,似乎早已料到此事。
他揮揮手,示意下人退下,獨自一人待在房內,低頭看著那一頁棋譜,卻是過了好半晌都沒有再翻動一頁。
思忖良久,他放下棋譜,起身出了門,不等門外的隨從跟上,便輕輕道了聲“不用跟著”,接過下人手中的雨傘走入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