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隱濃眉不展,“你是說,從祁夫人的死開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一個局。”
疏離沉聲道:“也許……更久。”
她起身,福扶著手邊能夠得著的東西,緩緩走到門旁,俯身接連咳嗽了幾聲,上官隱剛想要上前來,她便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管怎樣……”她回過身看著上官隱,麵上看不出不悅的表情,可是眼神也不再似以往的親和,“我都應該感謝師父的救命和教養之恩,更感謝師父今日能坦誠相告。”
一句話說得上官隱剛剛走到一半的腳步霍地停了下來,略有不安地看著疏離,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之類的愧歉之詞已經沒有必要再多說,疏離的態度也已經很明顯,此時強行糾纏,奢求她的原諒,隻會讓她更加難過。
就算他和步清倬曾經救過疏離的命,這份恩情也早已在他決定利用疏離的那一刻,就已經消散了,更別提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疏離在步清倬身邊,為他做了些什麼。
“人各有誌。”疏離似乎看出了上官隱有難言之隱,淡淡笑了笑,“師父做的沒錯,夜辭和步清倬也沒有錯,從你們的立場和角度來說,你們隻不過是在完成先祖的遺命,沒有對錯之分。如今真相明了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不必再像以前一樣隱瞞和假裝。”
上官隱終於再次長歎一聲,喃喃道:“你在埋怨我們?”
“我不怨,我不怪任何人。”疏離搖搖頭,“我說了,誰都沒錯,各有所需罷了。隻不過,請師父原諒,從今往後,我們便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樣,以師父的關係相處。”
此時此刻的疏離,著實如她的名字一般,冷冷清清,淡然疏離,似乎眼前這人隻不過是一個恰好認識的人,卻並沒有什麼過深的淵源和牽扯,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恩恩怨怨。
上官隱看在眼中,心中猶如針紮,他抬腳往疏離走去,輕輕喊著她的名字:“疏離……”
疏離卻下意識地往一旁挪了兩步,躲開了他。
見狀,上官隱便停在了原地,眯著眼睛看著疏離,喉間猶如有巨石堵塞。
場麵有一瞬間的僵持,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對方,一言不發。
“原來你在這兒。”過了許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輕柔的男子嗓音。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寧馳脩一襲錦服大步走來,清俊的麵上浮著一絲淺笑,正扶門站著的疏離一見到他,仿佛看到了依靠一般,下意識地笑了出來,喊了一聲:“兄長……”
她鬆開手朝著寧馳脩走去,卻因為雙腿發軟,腳下晃了一下,寧馳脩長臂一伸將她扶住,大步走到她身邊,將她攬在懷裏扶著站穩。
“小心一點。”寧馳脩嗓音清和,扶著疏離往屋裏走了兩步,“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是昭國的玉鏘公主,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毛毛躁躁的。”
疏離了然,淡淡一笑,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寧馳脩這才轉向上官隱,頷首致意,“上官前輩。”
上官隱欠身行了一禮,“君上。”
“前輩曾經救過小離的性命,又是小離的師父,不必多禮,我受不起。”寧馳脩說著衝上官隱抬手示意他起身,又垂首看了看疏離的神色,隱隱察覺到兩人之間有什麼問題,便隨意笑了笑,道:“前輩接下來有何打算?”
上官隱看了疏離一眼,垂首道:“疏離丫頭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我聽聞君上決定等她的傷好了,便帶她回王都,所以我打算,等你們回宮之時,我便返回一線天,處理一些事情。”
“回王都……”寧馳脩兀自念叨了一聲,下意識地向疏離看了看,“其實小離她打算……”
“我打算這幾日便隨王兄回去。”疏離抬頭定定看著寧馳脩,“江湖中混跡過來的人,哪有那麼脆弱?如今我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傷口也基本已經結痂,要不了幾日就會沒事了,這短短路程,算不得什麼。”
寧馳脩心下暗暗驚訝,麵上卻隻有一閃而過的訝然之色,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滿眼寵溺地看著疏離,笑道:“既然小離決定盡快回去,那就依小離所言。”
上官隱愣了愣,而後垂首笑了笑,點頭道:“也好,這邊城偏僻之地,終究是不適合休養,盡早回到王都,有人好生照顧著,對她的傷也有好處,早些回去也好。”
疏離也跟著點頭,“如今我這身份改變,怕也不適合再繼續坐這一線天門主之位,今後就要勞師父多多費心了。這兩日一線天那邊傳來的消息我也大致聽無風說了些,確實需要師父回去主持大局,我這邊沒什麼需要擔心的,師父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