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都王宮,楚軼這邊應付完幾位朝臣,便直奔著後宮而去。
禦景殿內外守衛森嚴無比,宮衛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層,連一隻鳥兒都不可能飛得出去。
遠遠地看到楚軼走來,眾人連忙行禮,打開殿門將楚軼迎進門之後,很快便又關上了門。
不遠處的花壇後麵,一名宮人目送著楚軼進了門之後,定了定神,轉身快步離去。
殿內有陣陣藥香,比之她剛來的時候淡了許多,卻還是能聞得到。
楚軼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瞥了一眼從內殿走出來的宮人,看了看她手中的托盤,小聲問道:“怎麼樣了?”
宮人福了福身,“公主剛剛醒來服了藥,聽傳報說君上要來,這會兒正在等君上。”
聞言,楚軼片刻不耽擱,揮揮手示意宮人退下,抬腳朝內殿走去。
內殿軟榻上,霍晏綏正倚著身後的木欄,身上蓋著一張桑狐絨的毯子,麵前攤著一張地形圖,聽到有腳步聲走進,立刻警覺地側身看來,正好看到楚軼一臉笑意地大步走過來。
“君上。”霍晏綏輕輕喊了一聲,正要起身,卻被楚軼攔住了。
“早就說了嗎?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以後不用在意這些虛禮。”楚軼說著走到軟榻旁,與霍晏綏麵對麵坐下,看了一眼她懷裏的地形圖。
霍晏綏聞言淡淡笑了笑,騰出手給楚軼沏了杯茶,“不管怎樣,你畢竟是淩國的君上。”
楚軼挑眉道:“隻要你願意,你便是淩國的王後,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霍晏綏一愣,眼神有一瞬間的沉冷,瞥了楚軼一眼,不過很快便又恢複如常,麵露笑意,想了想,道:“就算是一家人,也有身份尊卑之分,君上就是君上,除了那遠在璽涼城的丘梁帝,任何人見了,都該行禮。”
楚軼原本隻是隨意試探一句,萬萬沒料到霍晏綏會這麼回答,聽她這意思,重點倒像是並不在身份的尊卑,而是她那句“就算是一家人”。
“阿綏,你的意思是……”楚軼瞪了瞪眼睛,輕輕握住霍晏綏的手,“你是說,我們有希望可以成為一家人,是嗎?”
霍晏綏抽回手,輕輕笑了笑,“是不是一家人,如今我們都是在同一條船上,不是嗎?”
“可是你方才……”
“君上,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你我之間的兒女私情,而是這丘梁大計……”說話間,霍晏綏將手中的地形圖遞到楚軼麵前攤開,“君上可知,這五百年大紀輪回之日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楚軼怔了怔,緩緩收回手,低頭看著霍晏綏遞來的地形圖,低聲道:“我知道,還有不到半年時間……”
“確切地說,還有四個半月。”霍晏綏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整個丘梁有多少人在等這一天,君上心裏應該很明白,不用我說太多,若是現在我們不能早做準備,屆時讓別人搶占了先機,那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全都功虧一簣了。不僅如此,一旦有人搶在我們前麵推翻了商氏,丘梁易主,到時候你我都有可能會變成他的階下囚。”
聞言,楚軼原本有些不安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眼底的寒意和戾氣也漸漸湧了上來。
“商氏……”他輕輕念叨了兩遍,又道:“丘梁……丘梁不能落入任何其他人之手,隻能是你我!”
他說著,抬眼向霍晏綏望去,“阿綏,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霍晏綏回望著他,須臾,她突然彎眉一笑,主動伸手拍了拍楚軼的手背,“你也不用太緊張,雖然如今所有人都虎視眈眈,但至少我們是有優勢的。”
楚軼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在疑問。
“你想一想,雖然如今晏淩和乾昭各成一派,互相結盟抗衡,可是我們和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乾昭兩國各自為政,有共同的利益,則並肩作戰,可一旦出現了利益分歧,又或者是利益相衝,他們的結盟必然會瞬間瓦解。
可是晏淩兩國不同,這麼多年,眾人皆知,晏淩如同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我們這裏,隻有合二為一,而沒有兵分瓦解。所以,這是一場硬仗,而越是到最後,才越能看出孰強孰弱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籌謀策劃,若是能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先除掉其中一國,那是最好,若是做不到,那便想辦法挑斷他們兩國之間的關係,擊垮他們的結盟。“
楚軼怔怔聽著,不管怎麼聽,霍晏綏這一番話的意思都是在剖析如今四封國的局勢,想的說的都是家國大事,可不知為何,他卻總覺得霍晏綏似乎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