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得“當”的一聲響,黑暗中不知從何處打來一枚暗器,力道強硬,硬生生地將劍刃撞開,言閬一劍刺了個空,握劍那隻手的虎口也被震得隱隱發麻。
抬眼望去,三道人影直掠而來,穩穩落在言閬麵前不遠處,看了一眼他懷裏的司攸,又看了看地上的疏途,雋眉驟然蹙起,麵色冷冷清清。
“是你。”言閬早已見過疏離,近來又因為她身份的事,長長與司攸談起她,此時相見,總覺得像是已經認識她許久一般。
疏離冷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疏途身邊蹲下,替他拔出身上的匕首,理了理他的頭發和衣著,準備將屍體扶起。
一柄長劍突然架在她的脖子上,劍柄握在霍晏綏手中,她不緊不慢地繞到疏離麵前,定定地看了她兩眼,冷笑一聲,“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我想到了。”疏離不懼不驚,看也不看霍晏綏一眼,低聲呢喃道:“我早該想到的……”
霍晏綏沒有聽清她後麵的那句話,也無意所聞,冷聲道:“你既是想到了,那就應該知道,今天我是絕對不會再讓你活著離開。”
隨疏離一起來的隨侍一驚,下意識喊道:“姑娘!”
疏離輕嗬一聲,側身瞥了兩名隨侍一眼,而後緩緩站起身麵對霍晏綏站著,眼神看似淡然,霍晏綏卻被那通透的眸子看得一陣心慌,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劍柄。
“你攔得住嗎?”疏離眼角笑意冷得剔骨,朝著霍晏綏一步步走進,“你真的不打算為自己、也為淩鐸多考慮考慮嗎?畢竟,他從一開始培養你到現在不容易,若是你也出事了,他一定會很痛心吧。”
霍晏綏聞言,心頭一凜,愕然地看著疏離,“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會到現在還相信,現在與你接觸的七曜之主叫淩鐸,而以前與你接觸的人是淩鐸的師父吧?”
霍晏綏皺了皺眉,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卻掩不住眼底的那一絲疑惑和不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沉聲道:“這些又與你何幹?”
“何幹……”疏離嘀咕了一聲,垂首輕輕歎息:“是嗬,與我何幹呢?我寧願這所有的一切都與我毫無關係,我隻是疏家普普通通的女兒,沒有江湖恩怨,沒有國仇家恨,可惜……”
她的眸子驟然一冷,微微抬頭睨了霍晏綏一眼,“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選擇。”
說著,她伸手握住霍晏綏搭在她頸間的劍刃,用力一折,竟是將那劍刃折斷,而後她反手將斷刃朝著霍晏綏擲去,饒是霍晏綏早有防備,閃身向一旁躲去,卻還是沒能完全躲開,劍尖從她的手臂劃過,淺色衣衫頓時殷出一道血痕來。
霍晏綏心底的恨意驟然間騰起,站定之後向疏離看去,卻發現不知何時,疏途的屍體已經被疏離的隨侍扶到一旁,疏離也退到了兩人麵前,冷冷看著自己。
她緊緊握了握拳,恨得咬牙,瞥了一眼抱著司攸屍體的言閬,突然高高抬起手又狠狠落下,頓時從黑暗中射來十餘支箭,全都是朝著疏離三人而去。
疏離似是早已料到,手中寒光一閃,軟劍握在手中,擋開射來的暗箭,不經意間瞥了言閬一眼,隻見言閬麵上除了悲憤與恨意,眼底還有一抹疑惑與驚訝。
察覺到疏離的目光,他回望過去,四目相對,兩人都是冷冷的沒有表情,卻又像是交談了什麼。
“你們先走。”疏離對身後的兩人輕輕說了一句,“決不能有任何意外。”
兩人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言閬懷中的司攸,了然地點點頭,在疏離的掩護下,帶著疏途的屍體快速掠去。
他們一走,疏離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她握緊手中軟劍的劍柄,將內力灌入劍身,用力一抖,軟劍突然之間像是變成了尋常長劍一般,輕輕顫了顫,發出一陣輕鳴。
暗箭緊跟著射來,疏離不退反進,目標卻是言閬。
霍晏綏愣了一下,喝道:“你幹什麼?”
疏離沒有理她,目光落在言閬身上,“司攸是乾國女官,對昭國有恩,亦是即將嫁入昭國皇室之人,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將她帶回去。”
言閬後退一步,抱著司攸的手臂收緊,冷聲道:“我若是不讓呢?”
疏離冷著一張臉,淡淡道:“你沒得選。”
話音落,劍尖已至言閬麵前,言閬連連後退避開她,奈何前些日子曾被屈南的天寒訣所傷,雖然傷勢已經痊愈,對他的身體多少有些影響,加之身邊還帶著司攸,行動自是不如疏離迅速。
霍晏綏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目光從疏離身上劃過時,帶著不可遏製的恨意,她垂首看了一眼手中的斷劍,又看了看疏離暴露的背後,用力咬了咬牙,突然揮劍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