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汀完全聽不見,他隻看見,鄧莫遲的飛船外麵基本沒有變形,不知內部怎樣,用力咬緊臼齒,他直接敲碎側麵的一扇玻璃,往裏鑽的時候,他的衣褲都被劃爛了幾道,滾落地麵他摔得很疼,好在急救箱沒被摔灑,好在他一轉臉,就看到了鄧莫遲。
鄧莫遲平躺在地,血淌在嘴角,有幹掉的痕跡,也有新鮮冒出的殷紅。陸汀顧不上腿軟,目眥欲裂地爬過去,至少在鄧莫遲朝向自己的這一麵,他沒有看到皮外傷,也沒有淤青,地麵上也沒有預想中的那攤血跡。
可當他的手伸出去,就快要碰到鄧莫遲的鼻息,卻無法再向前一步,去摸摸到底有沒有。恍如隔世說得就是現在,又或是近鄉情更怯,他就像是呆住了,失去思考能力,需要吞下心裏的錯亂,和鄧莫遲重新相識。愣坐了一會兒,他也隻能跪起兩腿,把鄧莫遲扶到自己膝蓋上枕著。
看著那兩扇眼睫,還有濺了血點的鼻尖,他又想去摸了,於是又伸近了一點,可是,怎麼回事,怎麼什麼都沒摸到?是他的手被震得太麻,所以遲鈍了?他摸了好久好久,可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他用指腹去觸摸鄧莫遲的皮膚,也說不出是冷是熱。
鄧莫那麼、那麼蒼白,這樣的一張臉,又怎麼能流血?怎麼他把他接回了家,卻還是遲來了一步?那一刻陸汀心中升騰起滾燙殺意,他恨自己,也恨自己之外的一切,壓住了所有悲哀和絕望,他恨不得末日別走,繼續進行,或是他現在把鄧莫遲抱出去,高舉在那群慶祝的蠢貨麵前,告訴那些人說,你們之所以還活著就是因為他,可他卻因為你們死了!被你們排除、疏遠、唾棄,說與自己無關的也是他,最後站出去的,與全世界的一草一木相關的,也是他。
說完自己想說的,就可以去死,死之前,要殺掉還在笑的人。
陸汀很快就決定好了,於是俯**,準備把鄧莫遲打橫抱起,就像那人曾經抱他的那樣。
也就是在這一秒,麻木的手指終於感覺到力度,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最開始還很虛弱,過了幾秒,就是不容掙脫的力氣了。
陸汀倒吸著氣張開嘴,卻險些失聲。
“你在哭嗎?”鄧莫遲沒有睜開眼睛。
“沒、沒有,”陸汀慌忙抹開臉頰上的濕潤,“我以為——是我剛才太蠢了。”
“你又救了我一次。”
陸汀抽噎了一下,“是你救了我……老大,你把他們都趕走了。那些綠石頭,燒完了,現在全世界都在薄膜裏了。”他緊張得開始天馬行空,“就是太、太神奇了,那種綠光是能吸收所有汙染嗎?可異常氣候也解決了又是怎麼回事?我搞不明白。”
“是他們聽懂了我的意思,”鄧莫遲用手指去感受陸汀,摸到他手上的傷口,陸汀這才意識到自己受了傷,在流血,隻聽鄧莫遲耐心解釋道,“所謂‘淨化’不是化學層麵,也不是物理層麵,是時間層麵。”
“……時間倒流?”
“嗯,他們幫我把地球恢複原樣,”鄧莫遲摩挲陸汀微顫的腕骨,“人還沒開始思考滅亡時的樣子。”
“他們,幫你?”
“校正者想要的隻是平衡,”鄧莫遲道,“他們很強大,我也是借用他們的力量才能把所有綠石都激活。”
“所以這是他們同意的?”
“沒有等他們同意,”鄧莫遲擦了擦鼻間的血,忽然睜開眼睛,“等我做完,地球的恢複已經是不可逆的了,他們再去毀滅,反而違反平衡的原則。”
陸汀屏息,又長長吐出一口氣,就好像在這一呼一吸中,真切地觸摸到了生命。他又凝神望著鄧莫遲,所以自己的Alpha是把校正者也蒙過去了?某種舉重若輕,連他也跟著學會了,忽然有點想笑,看到那雙漆黑的眼睛,心裏都沒有那麼震驚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放軟手腕,輕觸鄧莫遲的眼皮。
“那些奇怪的能力,讓我不太舒服,就先收到抽屜裏了,”鄧莫遲像貓似的眯了眯眼,側枕在陸汀膝頭,還挺愜意,“我被帶離這個空間,見到宇宙,也看到未來。有很多條線,包括這次過後人類是否能抓住機會,是否會再次走到今天這一步。然後又被迫把它們忘記,隻記得少部分細節。”
“比如?你看到自己的線了嗎?”
“嗯。”
“給我講講看啊。”陸汀笑了,他終於能由衷地,去笑一笑了。
“每一條都有你。”鄧莫遲抬起手,攏著他的後頸,把他往下按。“你的頭發提醒我回來,所以我記住了。”
看來躺得確實舒服,一時半會兒不準備起來。
陸汀已經很難分清心裏的驚訝和喜悅,是不是失而複得,那顆心究竟是硬是軟,反正都是鄧莫遲一個人的。他乖乖軟下腰,用所有的柔韌去放低身子,去靠近和摟抱,拂開鄧莫遲臉上的塵土也拂開自己的,又用手心捧住鄧莫遲的臉頰和下巴,珍重又靦腆地,就好像很久以前,他們第一次離得這麼近,“那你表現很不錯啊,現在可以親我了。”
鄧莫遲卻有話沒說完:“我還得到了一顆星星。”
“星星?”
“在M83星係,我隻帶你去。”
陸汀又傻了,眨巴著眼睛,熱乎乎地挨著鄧莫遲喘。
而鄧莫遲了然地把他看著,“紅色沙灘,還記得嗎?”他貼上陸汀柔軟的唇角,說,“我們在栩栩如生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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