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安問道:“蕭先生的情況,你們都不清楚嗎?”

唐傾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她已經跟蕭鳳亭半個多月沒見過麵了,也不知道他是在生什麼氣,反正她現在是越來越生氣,不想繼續呆在桐城了。

夏檸聊道:“少主心思縝密,不喜歡把自己的私事同我們說,我問過這件事,他不肯說,沒辦法隻能親自來找林教授了。”

林語安看了她一會兒,似乎是意識到麵前這個女人的擔憂是真實的,她沉默了一會兒,拉開了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分資料表格。

不知道為什麼,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蕭先生的情況比我想象中要複雜。”

唐傾站在不遠處,聞言,心裏咯噔了一聲。

她手指無意識的握緊,麵容上卻還是顯露出一絲擔憂。

夏檸聊聽到林語安這樣說,頓時沒有心情再去管唐傾,急忙問道:“林教授,我們叫少主怎麼了?”

林語安翻開了表格,對著她們道:“我一直以來,都是負責他副人格的心理研究,我一直以為他的主人格是已經沉睡了,但是沒想到,他並沒有真正的沉睡。對於外界的刺激,他其實聽得到,也看得到,每一次我對他的治療,他都能感覺得到。但是最讓我覺得麻煩的,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當我和他的副人格在討論如何消滅主人格的時候,他也是完全清楚的,但是那個時候,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他真的沉睡了一樣,對於我對他的治療,他甚至樂於接受這樣的治療方式。這次他意外醒來掌控了身體,但是情況也並沒有好轉,我給他做過心理測試,一切都顯示良好,但是這怎麼可能?唯一能說明的,就是他有意識的將心理測試題的答案過濾了一遍,將他想要展示的東西展示給我看——換而言之,他並不信任我,而且,他太過聰明,雖然沒有接觸過心理學研究,卻已經知道如何繞開我的試探。”

“您……是什麼意思?”夏檸聊皺起了眉頭,林語安說的太籠統,她沒有搞清楚她的言下之意。

林語安輕輕地看了她一眼,沉重的道:“我並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病例,但是按照蕭先生現在的情況和以前的各種反應,我是有很不好的猜測。他現在恐怕是有很嚴重的自殺傾向,這也表明了為什麼他願意令副人格占據自己的身體,對於我決定殺死主人格並沒有任何反應。”

林語安的話,令辦公室一片沉靜。

一陣寒意卷上了唐傾的手臂,溫暖如春的空調房,卻令唐傾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夏檸聊的臉色也蒼白了起來,林語安的話出乎她的意料,自殺傾向?蕭鳳亭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自殺傾向?他那麼強大,在她眼睛,近乎於等同於神!

可是也隻有林語安這些話,才能解釋,為什麼蕭鳳亭明明知道一切,卻任由副人格占領他的身體,甚至在他們決定消滅他主人格的時候,他都毫無任何反應。

“林,林教授,”夏檸聊的聲音顫抖起來,“您有什麼辦法嗎?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少主啊,他好不容易能跟唐小姐在一起,一切都好起來了,他不能現在就這麼死了啊……”

林語安看了看她,然後才輕聲歎了口氣:“他是我的病人,我自然是想治好他。但是問題是,我並沒有辦法進入他的內心,他並不信任我這個醫生,同時,因為他又太過聰明,知道我的意圖,就算是催眠療法,也沒辦法令他進入催眠狀態。”

蕭鳳亭的情況很複雜,他現在既有人格分裂的病情,又有強烈的自毀傾向,兩種負麵的情緒,簡直是要將他拖入地獄裏去。

唐傾一直沒有說話,她坐在沙發上,聽著林語安和夏檸聊的交談,隻覺得指尖一點一點竄上涼意。

蕭鳳亭竟然病得這麼厲害……她根本完全不知道,她看不出來。

她甚至因為這些,而跟他生氣,跟他鬧矛盾。

她閉上眼,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有些難受的吐出了一口氣,隻覺得心口都悶了起來。

夏檸聊跟林語安聊了很久,一直聊到了下午一點多。

所有的治療方案都基於蕭鳳亭願意去治療,但是他現在病了,消極抵抗,病令他完全沒有任何求生欲;又加上他異於常人的高智商,醫生的智力在他麵前完全是小兒科,他們拿他完全沒辦法。

從辦公室裏出去以後,夏檸聊一直沉默,她往前走了許久,才突然想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一點半了!”她想起來唐傾三點的飛機,有些歉意的道:“唐小姐,我們可能趕不上飛機了。”

唐傾點了點頭,低聲道:“沒事。”

她嗓音聽起來有點啞,夏檸聊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走過來道:“唐小姐,你對少主的埋怨我能理解,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