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華子建並不是因為江可蕊要到北江市來而急急忙忙的趕過去,今天不是周末,江可蕊是不會來的,問題是就在剛剛結束會議的時候,華子建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的號碼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華子建的手機上了,但華子建還是一下就記起了這個號碼。
這是一個讓華子建刻骨銘心的號碼,華子建幾乎沒有猶豫的就接通了電話:“華悅蓮,是你嗎?”
對麵傳來低沉,但充滿了哀怨的聲音:“是我,看報紙了,知道你到省城來做書記了,我試著打打這個號碼,沒想到還通了。”
這是華子建在新屏市的手機號碼,他一直舍不得丟掉這個號碼,所以在雙卡手機上依然用著。
“是的,我到省城了,你過的還好吧?”
“就這樣吧,聽到你的聲音真好啊,我。。。。。我們可以見麵嗎?如果你方便的話。”
華子建稍微的猶豫了那麼幾秒鍾的時間,就說:“可以,我們依然是朋友,不是嗎?”
“謝謝你,那我等你。”
他們約好了時間,華子建就借了一輛小車班的小車,開走了。
華子建駕車先回了一趟家裏,他覺得他應該稍微的收拾一下,這是對華悅蓮的一個最起碼的尊重,他洗了個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這才出去,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很快讓華子建湮滅在了人海中,一對對情侶模樣的年輕人在街上旁若無人的接吻,華子建駕車駛過,滿心的開心。看到別人的幸福,華子建也覺得快慰。
和華悅蓮約好了一起吃晚餐的,到了約會的地點,華悅蓮那熟悉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天色暗盡,旁邊影院門前卻是人如潮湧,一群群青年男女捧著爆米花,抓著汽球從華子建的車前走過,一個女孩抱著一個一大堆的玫瑰跑到華子建車前,用力敲著華子建的車窗,華子建打開車窗,冷風和喧鬧的音樂聲一起撲了進來,女孩大聲說:“買一束鮮花嗎,你一定在等情人!”
華子建笑了,也有點臉紅的說:“不是情人,我在等一個朋友。”
一群五顏六色的腦袋圍了上來,都是十多歲的年齡,臉上帶著單純的開心,手裏也拿著各色各樣的東西招呼華子建來買。
華子建隻好連連的搖頭,他真不希望在這個地方有人認出了他。
看看沒有希望,那群五顏六色的腦袋一起跑開了。
華子建關上車窗,又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華子建忍不住開始拔打華悅蓮的手機,但總是關機的聲音,華子建焦急起來,和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華子建隻能安慰自己,也許華悅蓮有緊急任務加班了吧,也或者是手機沒電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不緊也不慢,這對華子建來說是個可怕的煎熬,到了八點鍾,車窗外滿是紛亂的人群,華悅蓮還是沒有出現,華子建的失望和焦急被擔心取代,他迫切的想知道華悅蓮的下落。
“不會出事吧”華子建開始胡思亂想。藍屏一閃,響起了“盛夏的果實”,華子建飛快的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是華悅蓮的聲音:“子建,我有事先回家了,我在我家樓下等你。”
華子建長籲了一口氣,他的心情一下從冰點回到了沸點,說:“你住在。。。。嗯。。好的,我現在就去接你。”
華悅蓮說:“好啊,我等你。”
等華子建到了華悅蓮說的小區的門口的時候,華悅蓮已經站在一處燈光下了,這個時候的華悅蓮顯得那樣孤單而落寞,華子建也驀然的想起了那句有名的詩詞: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華子建把車開到了華悅蓮的身邊,他打開了車窗,看著華悅蓮,華悅蓮是美麗的,一如當初在柳林市的時候,一張絕豔的臉龐,一雙眸子如永夜寒星。渾身黑色的衣裝,依舊不能掩映皮膚的白皙。最讓人沉迷的,是那一襲瀑布般的黑發,垂落下去直至腰間,這樣一個菩薩般的女人,似乎連走路都帶有一股飄逸脫俗的味道。
但華悅蓮的神情卻是憂傷的,那深刻的憂桑刻在她的臉上,身上,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一刀一斧刻進華悅蓮的眼睛裏,骨頭裏,華子建用不著細細品味,隻在那淺笑間隻在那眼梢裏,華悅蓮的憂傷如秋天的樹枝,經風一吹葉子嘩啦啦落得幹幹淨淨,樹枝就突兀地指向天空,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了。
華子建想,華悅蓮真正的憂傷還不在於此,她真正的憂傷在於心死,心死的女人表情裏看不到憂傷,看到的是木然,冰冷冷的一張臉漠然的眼睛,這女人陷進了死胡同。
憂傷傷最痛,傷人最烈。如風鏤石壁,如利斧砍柴,好端端活生生的一個人漸漸地被鏤空了被削瘦了,變成了微風輕輕一吹就刮得倒的紙人。
他們就這樣看了好一會,華子建才說:“上車吧,我帶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