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儲秀宮到承乾宮,半個時辰的路程,不遠不近,慕容瑾跟在張泰的身後,暗中記下腳下的路,還有各處宮殿的名字,以方便來日行事,她知道,自己被派在皇上身邊的時日想必不會短,須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
“淑妃娘娘的紫煙宮離承乾宮是最近的,日後你們姐妹見麵也容易些。”張泰如是說著,慕容瑾順著張泰的目光看去,卻見前方有另一個內侍領著慕容珮,手中捧著一套青綠色的宮裝緩緩走著。
慕容珮顯然也看到了慕容瑾,眼中閃過不屑,並沒有打招呼的打算,徑直朝著前方走去,而就在此時,慕容瑾和張泰也從另一條路走到了慕容珮所行走的那條路上。
世間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此了罷,慕容瑾在心中想著,若非年少時的痛苦和娘親的死,她和慕容珮,也該是好姐妹的,如今相見不相識,同處深宮,卻如同陌生人一般,甚至連一個眼神的對視,都是奢侈的想法。
禦花園的路交錯橫行,卻讓慕容珮和慕容瑾殊途同歸,走到了同一條路上,慕容瑾心中暗歎,她本不欲與慕容珮多做交集,現在看來,想必也不可能了。
“本王聽聞父皇此次選秀,連一個美人都沒看中,反倒讓她們都成了宮女,這事兒奇怪的……”就在慕容瑾低頭想著該怎麼跟慕容珮開口打招呼的時候,卻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奴才張泰給各位殿下請安——”聽見聲音,張泰第一個反應過來,走上前去,朝著聲音的來源處說著。
慕容瑾循聲望去,卻見禦花園的空地處站著四個男子,同樣出色的麵容,卻不同的風格,各有千秋,她認識其中的一個,便是歐陽清。今日的歐陽清,依舊是一襲青衫,還是初見時的模樣,帶著和煦的笑意,朝著她微微點頭示意,慕容瑾不敢太過大張旗鼓,便低下頭,裝作不知。
“三皇弟,這兩位便是慕容府的千金了,當日為兄曾有幸一睹兩位小姐的芳容。”歐陽清轉頭,朝著那個最先開口說話的男子介紹著。
慕容瑾再次抬頭,看著最先說話的男子,一身藏藍色長袍襯得他更加瀟灑不羈,聽歐陽清叫他三皇弟,想必他便是三皇子歐陽沛了,那個玩世不恭,將皇家的產業遍及京都甚至秋夜國各地的皇子。
“慕容珮給各位殿下請安。”見此情景,慕容珮眼珠一轉,立即上前開口說著。
“這是慕容丞相家的大小姐?”歐陽沛眉毛一挑,開口說著,“既然姐姐都來見禮了,那妹妹為何無動於衷?”
慕容瑾見三皇子提及自己,心中微歎,忙上千,站在張泰的身邊,學著如嬤嬤之前見到皇上的樣子,行禮:“奴婢見過各位殿下。”
“庶出就是庶出,口口聲聲自稱奴婢,果然上不得台麵,也就隻能為奴為婢。”未等歐陽清叫慕容瑾起身,歐陽沛身邊的另一個男子便開口嗤笑。
慕容瑾沒有看那男子的臉,卻隻見到男子暗紅色的長袍上繡著祥雲圖案,她知道,此人的身份必定也是六個皇子中的一個,青竹說過,五皇子歐陽淵生性淡泊,平日不出深宮,與花鳥詩書為伍,自然不會是這般德行,而六皇子歐陽澈,常年駐守軍中,殺伐果敢,性子冷淡,斷斷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至於七皇子歐陽淳,此刻不知在哪處逍遙,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這個人,必定是四皇子歐陽津。
“哼,庶出的上不了台麵,老四,咱們這兒除了老六,都是庶出,這麼說,咱們都是上不了台麵的主兒?”歐陽沛聽到這話,率先反駁。
“好了,六皇弟剛剛從邊關趕回來,父皇還在禦書房等著我們,我們還是走吧,不宜讓父皇久等。”歐陽清說著,目光從慕容瑾臉上掃過,轉向慕容珮,停了片刻,便率先朝著禦書房走去。
四個男子中,唯一一個沒有說話的男子,一身黑色長衫,麵色冷漠,在走過慕容瑾麵前的時候,眼神有過一絲絲波動,卻也沒有說什麼,便跟在其他幾個皇子的身後走了過去。
慕容瑾待他們走遠後起身,看著最後那個男子的衣角,當他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問道了一股熟悉的塵沙味,那是邊關戰場的硝煙和煙塵混合的味道,她知道,這個人,便是那個傳說中常年不在京中,鎮守邊關的六皇子,歐陽澈。
“張公公,奴才先行告退。”領著慕容珮的小太監見幾位主子走遠,也才回身朝著張泰說著。
“去吧,承乾宮的掌事姑姑還等著,咱家也得走了。”張泰說著,便將手中的拂塵一甩,朝著慕容瑾使了個眼色,繼續朝著承乾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