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慕容瑾看著夜空中高懸的白玉盤,腦海中不期然地劃過一個人的容顏,口中喃喃,念出這句詩,不由得苦笑。
她本不是那傷春悲秋的人,此生所願,也不過是尋得一個能夠懂自己的知己良人,待到巴山夜雨時,共剪西窗燭而已。然而,如今身在這宮廷,很多事情,便是身不由己。
中秋了……
慕容瑾低歎,時光飛逝,若不是發生了這些意外,此刻的她,應該是和娘親還有寧姨一起,坐在她安置的小院子裏,一邊飲酒賞月,一邊吃著寧姨親自做的月餅,可如今,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七年前那個最後的夜晚,共聚天倫對她來說,已然是一個無法企及的奢望。
“慕容,還發什麼呆呢?你難道忘了,皇上吩咐了,中秋宴上,你和其他幾個同時入宮的秀女要表演才藝的。”雨霜經過慕容瑾的身邊,看見慕容瑾還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不由得出言提醒。
自那日談話之後,慕容瑾便知曉了雨霜的心思,她也沒有再提過關於五皇子的事情,畢竟她心裏清楚,有些事情強求不得,就如同,她不曾強求自己一樣。
“知道了,謝謝你,雨霜。”慕容瑾轉身,看著雨霜,如此說著。
不管雨霜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來接近她,至少這段時日,雨霜是真心待她的。
“與我還這般客氣作甚?快去換衣服吧,今兒也算是宮裏的主子們到的最齊的時候了,除了遠在邊關打仗無法回來的六皇子,其餘人想必都到了。”雨霜笑了笑,開口。
“其餘人都到了?二皇子不是在江南治理水患麼?怎地也回來了?”慕容瑾聽了雨霜的話,心中一動,隨即問道。
“你有所不知,二皇子昨日便回來了,隻是一路上舟車勞頓,怕是身體有些不適,未曾進宮請安,隻托了人進宮跟皇上和皇貴妃娘娘稟明情況,若不是我昨日遇見了皇貴妃宮裏的二等宮女思然,我也不知道呢。”雨霜解釋著,沒再跟慕容瑾說些什麼,轉身去了茶房,開始準備晚宴上需要奉上的茶點。
這次中秋宴,慕容瑾的身份便不再是單純的奉茶女官,而是被選入宮廷的秀女,未來的皇子妃,她要做的,就是穿著華麗的衣裳,精心裝扮,在這晚宴上表演一番。
過去十七年的命運,已經不由自己做主,若是此番可以自己選擇,那麼,她何不放手一搏,為自己拚一次?慕容瑾看著雨霜離開的背影,心中微動,想著。
隨即,臉上露出一抹淡笑,轉身,走到內室,脫下了奉茶女官的衣服,換上了秋姑姑命人送來的宮裝。
許是知道她偏愛白色,秋姑姑送來的衣服,也是一襲白紗裙,隻不過在裙子的領口和袖口上,用金絲銀線繡了些許祥雲圖案,裙擺處用同樣的線繡了些玉蘭,慕容瑾走動幾步,裙擺微動,上麵的玉蘭花也恰似風中起舞,搖曳生姿。
慕容瑾握著手中的玉笛,通體青翠溫潤,散發著晶瑩的光,這是她帶進宮的東西中,唯一一件從不離身的物件,當年靜安師太贈她玉笛,便囑托她好生保管,是以這麼多年,她都仔細收藏,不曾有半分馬虎。
一切打點完畢,便有宮人前來請示,是否可以入席,慕容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身素衣,比起阮香羅等人,自然是遜色不少,可她也不屑與那幾人去爭鬥什麼,因為今晚過後,一切便成了定局。
“好了,我們走吧。”慕容瑾開了門,朝著站在外麵的宮女說著。
“奴婢給二小姐請安。”麵前的宮女抬起頭,朝著慕容瑾行禮,熟悉的聲音讓慕容瑾一陣驚訝。
“青竹?是你?何以你會出現在這裏?”慕容瑾問道。
“是皇上吩咐的,今晚二小姐是相府千金的身份,而不是這承乾宮的奉茶宮女,身邊總得有個人伺候著,所以便派奴婢回來了。”青竹回答著,自動走到慕容瑾的身後,隨著慕容瑾朝天香閣走去。
淑妃娘娘將中秋的晚宴設在天香閣的庭院裏,皇上在主位,身邊按照位份,依次是皇貴妃、賢妃和淑妃,位份低下的妃嬪位置比較靠後。而順著主位的左右兩邊,一色的桌席一字排開,從上至下依次是諸位皇子和朝中大臣。
慕容瑾和其他秀女的位置,在整場席位的最後麵,畢竟,比起已經有位份的妃嬪,秀女現在算是無名無分,隻比宮女高出一些,位置安排的靠後,也無可厚非。
來到場中的時候,桌席上已經坐了不少人了,除了主位上的皇上和幾個妃子,還有一眾皇子未曾到來,文武百官皆已經在屬於自己的席位上坐定,隻等著皇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