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霜端著從茶房剛剛取來的茶具,打祥福宮的正殿門口經過,剛好看到了四皇子向皇上敬獻禮物的那一幕。她走到偏殿,將所看到的這些講給慕容瑾聽,卻發現慕容瑾隻是淡笑不語。
“四皇子此舉頗得皇上歡心,看樣子,今年這個年,四皇子定然是當仁不讓拔得頭籌了。”雨霜講完整件事情,笑著說道。
“這與我們有何幹係?我們隻管做好分內的事情便好了,你入宮時間比我久,這宮中年年如此,還沒看透麼?”慕容瑾輕輕搖了搖頭,對雨霜說著,點算著之前從內務府帶過來的才取回來的杯子。
“你錯了,與我無關,但是與你有關。無論如何,我隻是一介宮女,可你不一樣,你的身份在進宮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未來的皇子妃,不論你日後被指婚給哪個皇子,如今,你總要為自己謀劃一番的。”雨霜左右看看,並無其他人,便如此開口說著。
“如今我入宮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就算要指婚,也還早不是?更何況,你也並非不知我的情況,在宮裏雖得了皇上的眷顧,給了正七品奉茶女官的稱號,可說到底,我隻是相府庶女,很多事情,也由不得我做主。”慕容瑾別過頭,不去看雨霜,兀自說著。
如同她自己所說,她來著宮裏不過半年多的時間,可是,她也學會了掩飾,學會了睜眼說瞎話,學會了用一個謊言去遮蓋另一個謊言。她分明已經做出了選擇,可是,卻還是要用一片雲淡風輕的樣子偽裝自己……
“說的也是,不隻是你,就連這宮裏所有的女子,一言一行,哪個不是圍著皇上轉?以皇上的喜好為喜好,以皇上的憎惡為憎惡,說到底,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罷了。”雨霜點點頭,幫著慕容瑾整理茶具和茶葉,方便張公公來通傳的時候,就能夠快速地上茶。
“對了,我前幾日經過禦花園旁邊梅林的時候,發現梅花已經露出花蕊,我想去采集一些,等到宮宴完畢,將梅花放進茶中,也能讓飲茶之人更加賞心悅目。”慕容瑾不欲與雨霜糾纏之前的話題,便如此提議著。
“也好,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反正一會兒月明和碎玉也該來了,我這裏有她們幫忙,也輕鬆些,你隻管去便是。”雨霜聽了慕容瑾的提議,眼中露出一絲驚喜,想來她在宮中當差這麼多年,也從未想到這些。
這次宮宴,其他各宮的宮人都有事情做,包括阮香羅和陸苑莛在內,也都被各自的主子派去打掃庭院,修剪鬆柏,可唯有承乾宮的宮女沒什麼事情做,除了夢荷跟夢雲要隨侍在皇上身邊,月明和碎玉都答應要來祥福宮幫忙奉茶。
慕容瑾跟雨霜說了聲,便走出了祥福宮偏殿,一個人去了禦花園的梅林,或許是因為大年三十的緣故,梅林裏的紅梅開的格外嬌豔,比起前幾日看到,不知繁茂了多少倍。
“桃未芬芳杏未紅,衝寒先已笑東風。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慕容瑾看著眼前一片嫣紅的梅林,心中不由感歎,如此清寒的季節,也隻有這梅花,才能在風霜中傲然挺立,將最耀眼的身姿展現在眾人的眼前了。她口中念著詩句,穿行在這片梅林裏,看著滿樹繁花,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或許,他日閑來無事,她倒是可以來此清新雅致之地,遊園賞梅,想來也別有一番情趣。不過,今日前來的主要目的,還是要采摘梅花,以作茶飲之用。如此想著,慕容瑾便伸出手,將離她最近的兩株梅花掐斷,拿在手中。
轉身欲到別處看看,慕容瑾卻聽到假山後有爭吵的聲音,似乎是兩個宮女,卻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想多事,卻無意間聽到兩個宮女的言語中提及自己和五皇子,心中一動,想起雨霜跟她講過的關於五皇子的過去,便對這兩個宮女的話不由得上了心。
“宮裏都傳遍了,你日日看守這梅園,也難怪你不知道了。新進宮的那些個秀女,根本都是皇上為皇子挑選的未來皇子妃,你心係四皇子,可四皇子最終還是要娶親的。”其中一個宮女說道,“四皇子的生母位份低下,依我看,以後的四皇子妃,想必是那慕容丞相家的二小姐了,六個秀女中,也隻有她一人是庶出。”
“憑什麼?你們都覺得四皇子地位低下,可我偏生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你說那慕容瑾身份低微,乃是庶出,那為什麼不把她指給五皇子?四皇子好歹也是英武不凡,除了出身差些,其他也不輸給二皇子和三皇子,可是五皇子呢,他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廢人,難道還能比四皇子好到哪裏去?”另一個丫鬟說著,語氣裏盡是為四皇子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