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人滿為患的棲鸞殿內院此刻頓時空蕩下來,除了手捧梅花站在原地沒有動的慕容瑾,便隻有坐在輪椅上看著慕容瑾沉思的五皇子,因為擔心兒子不肯離去的賢妃娘娘,奉皇貴妃之命給五皇子包紮傷口的王太醫,和原本應該隨著眾人離去的雨霜。
“啟稟賢妃娘娘,五皇子的傷口不宜拖太久,還是讓微臣先為五皇子包紮吧。”王太醫見眾人離去,朝著賢妃娘娘開口說道。
賢妃點點頭,道:“此處燈光太暗,看不清,還是先回攬月閣吧。慕容姑娘,你……”
“既然這些梅花是五皇子殿下要的,奴婢便送到攬月閣吧。”慕容瑾看著賢妃的眼神,頓時明白,如此接口道,“雨霜,左右今日宮宴也辦不成了,不如你與我一起,我們回來再行去祥福宮收拾。”
話畢,一行五人便朝著攬月閣的方向而去,好在棲鸞殿本來地方也偏僻,五皇子久居攬月閣,離此處還不是太遠,不過片刻功夫,很快就到了,攬月閣的宮女還不知宮裏發生了如此大的事,見賢妃和五皇子一同回來,心中詫異的同時,卻也不敢懈怠,忙請安奉茶。
王太醫一點也不敢疏忽,到了攬月閣,便拿出醫藥箱,吩咐人給五皇子打水清洗傷口,然後上藥包紮,等做完這一切,再吩咐了些忌口的事項,王太醫便也回到了太醫局。
賢妃遣退了攬月閣裏的宮女,屋子裏頓時隻剩下四個人,雨霜本就是賢妃身邊的人,也隻是迫不得已才去了承乾宮,所以賢妃也沒有避諱她。
“五皇子殿下,這些梅枝,奴婢就先放在這花瓶裏了,既然五皇子殿下的傷勢沒事,請恕奴婢先行告退。”慕容瑾見一切打點完畢,便放下了手中的梅枝,如此說著。
“慕容姑娘請留步,今日這恩情,本宮領了,他日慕容姑娘若有何難處,隻管來找本宮便是。”賢妃見慕容瑾就要離開,於是開口挽留。
“賢妃娘娘客氣了,奴婢不知道五皇子殿下為什麼會去棲鸞殿,隻是奴婢說的都是真話,奴婢的確在梅林見過五皇子,事情也並非奴婢杜撰出來,奴婢隻是實話實說,還五皇子殿下一個清白而已。本來這些梅枝,是奴婢采摘過來打算在宮宴上泡茶的,如今宮宴既然散了,這梅枝正好成了證明五皇子不曾殺害蘇姑娘的證據。”慕容瑾躬身行禮,她不需要賢妃承她的情,畢竟宮裏是是非非,誰也說不清楚,今日她隻不過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幫了五皇子而已,其他的事情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既如此,本宮也不勉強。雨霜是本宮的人,本宮想以你的聰慧應該早就知道,今後有什麼事,雨霜也會幫你。”賢妃點了點頭,見慕容瑾賣了如此大的人情,卻不驕不躁,依然清淺淡然,心裏對慕容瑾的好感,也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慕容瑾從攬月閣出來,便和雨霜去了祥福宮,方才的熱鬧再不複存在,隻留一片空寂。兩人一路無話,直到收拾好祥福宮偏殿的茶具,回到承乾宮的後院。
“你此舉是為了幫助五皇子,我不會說什麼的。你與蘇姑娘同時進宮,如今她年紀輕輕就此身故,你心裏想必也不好過,雖說今日守歲,不過想來也沒你什麼事了,還是早些休息吧。”雨霜說著,朝著慕容瑾點點頭,便離開了這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慕容瑾站在自己獨居的院子裏,心中一片蒼涼,她在泰興三十年的五月入宮,如今,隻有不到一個時辰,泰興三十年便要過去了,這大半年的時間,她到底做了什麼呢?從一個自由身,步入這無情的宮廷,從一個地位低下的宮女,升到如今的七品女官,都說皇家無情,初始並不覺得,可如今,她才徹底的見識到,皇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蘇見玥是六個秀女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卻也是最早香消玉殞的一個,若是沒有今夜這個事,她也是未來的皇子妃,或者她所嫁之人,會是未來的九五之尊……
心中感歎著,慕容瑾走進屋裏,雖然折騰了大半夜,卻絲毫困意也無,借著守歲的由頭,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往日過年,她都是和慈雲庵的師傅們一起,如今進了宮,原本以為會大肆張揚,可沒想到,這年比往日,要更加清寂。心中泛起一絲苦笑,皇上此刻心中也不好過吧,今年秋夜國本來就事多,後宮如今又失了往日的平靜,還是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時候,對皇上來說,這定然是個不小的打擊……
這大半年,皇上賞賜的東西不少,內務府按份例發放的東西也不少,再加上她自己從宮外帶進來的那隻玉笛,若是不細細收拾,她竟然不知,自己竟也有如此多的東西。